《逍遥御风》 第四章 箭阵扬威 免费试读
官兵这次是既损失惨重，又疲惫不堪，不到午时也不用担心会有官兵过来邀战了，想来官兵也在抓紧时间休息中。
现在有的是时间，正好去做一点事先的准备。
大师和剑客商议之后，认为箭阵虽强，但是如果用一万以上的士兵一起冲锋，只怕也是招架不住；而且，官兵的精锐就是唐军中最善于冲锋的貂羽胡骑。要是发动一次超过五千人的散骑冲锋是无法抵挡的，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的骑兵冲不快或是限制骑兵的灵活度，不然光靠箭阵制敌的功效有限。
公孙凤出了个主意，“我们用绊马索吧。”
剑客否决这个提议：“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绳子不说，只要出现过一次，骑兵会跳过的。”
大师想了一下，笑道：“那就用跳不过的颠马沟和折蹄坑吧。”
听到这个方法，剑客登时叫好并对大伙儿解释。
原来，只要在平地上挖上半尺宽二、三寸深的浅沟，马在疾冲时踏上，一定会踣顿，足以让没防备的骑手***；再加上深一尺三寸径的坑，马蹄要是陷入，冲得快时必折，所以只要在冲锋路线上做一些这样的陷阱，必能让对方冲锋的马队慢下来。
公孙凤听了这种方法大为赞同，不过马上又担心另一件事。“要挡得住大批敌人，要挖多少坑才够？我们只有九百多人啊。”
大师笑了，“其实，只要挖三条沟和几百个坑就行了，当第一批敌人慢下来被箭阵杀伤后，倒下的死人、死马足够形成新的障碍。”
说做就做，这次出兵的太行八路军是有充分准备的，至少人手都有一把锄头镐铲之类的工具。这时，大家就在昨夜燃火垛的地方开始做陷阱。大师要求每个人要挖出三个坑和七尺的沟。这些喽罗以前大多是农民，在山上时为了解决自己的温饱也会自耕自种，挖陷阱是小事，加上打胜了的热情高张中，所以工作起来进度很快。
一个多时辰之后，四条相隔一米五的浅沟和上千个小坑就挖出来了，呈半圆形的散布在树林的前面，由于两侧与后面都是树林，骑兵无法大规模冲锋。不过游骑放慢一点冲进来还是可以的。大师为防万一，还叫人每四棵树中伐倒一棵，倒下来拦路，残树、尖桩、横木让里面的路很难走，不要说骑兵了，连步兵也进攻不得，只能慢慢地走。
近中午时分，阵地已布置得差不多了，这时九百多名喽罗也累得差不多了，骆擎山下令全军吃饭休息。
因为五六里外的官兵大营那边还未有动静。步兵要出战，来到这里也不是一两刻钟就能到的，骑兵跑到这里也要近一刻钟，所以根本他们不怕会有偷袭。
为了小心起见，公孙凤去设置几个哨位，其中有一个是在树上远眺的。
刚刚吃饱饭，树上的了望哨来报，在西边有一队人马正赶过来。
骆擎山跳起来，就要下令全军备战。
余日庆却问：“来的有多少人？还有多远，是何旗号？”
哨兵禀报，人数一千余人上下，还在四里之外，旗号尚看不清，而且全是步兵。
剑客笑了，“只有一千多个步兵还敢来找死？”
余日庆也摸着下巴感到奇怪，“是有点怪，一千多个步兵？我去看看。”
他走出营房，爬上了望哨去，手搭凉棚一看，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二哥，快带人去接，是大哥带人过来了。”
原来是驻在山边的大寨主带人过来了，骆擎山乐得连忙去迎接，既然来的是自己人，那得叫他们小心，因为要是陷入那些折蹄坑一样会伤了脚。
不久，骆擎山带来一个红面的汉子，脸长额高，眼细长，留有一腮的针髯，手提着一把奇怪的兵器，像是一把带柄的佛门的“卍”字。
大师知道这是一种唐代用的长兵器，叫凤翅钂也叫万字夺。
余日庆为大师和剑客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大寨主，叫作流云飞夺牛金鹏。”
原来，昨天有两个骆擎山没杀掉的逃兵到他的地头被他擒着，问清后特地下来会合，两相会师喽罗们高兴得要命。
这次会师，就有拱卫箭阵的步兵阵了，牛金鹏带来了九百七十多个喽罗兵，还有够吃他们吃上十天的军粮。
于是，余日庆就安排他们在箭阵后面扎了营，在他的指挥下，这九百七十多人去林中伐来木头，在箭阵的前面两翼各准备好一道拒马。
无论是弩兵还是近战的格斗步兵，每人都领到一块长三尺宽二尺的描花木盾。
这样，就算是对手以弓箭还击时，也不会有重大的伤亡，这些都是余日庆事先带来的装备，再加上每三人扛着一根长达二丈的长枪，用来对付骑兵的进攻也足够了。
下午时分，对面的官兵大营有动静了，只见隆隆鼓声中，三个大营中出来三队人，旌旗成排。
牛金鹏一看就说：“哈哈，官兵这下可是大举出动了，看这旗至少来了四万人。”他已与官兵交战多日，观察得多了，单从旗帜多少就能看出来多少人。
“四万人？”大师有点吃惊，相差有二十多倍兵力。抵抗得住吗？
了望哨来报，来的人中几乎没有骑兵，只有不到一百多骑，看来是将官校尉级的。
剑客笑了笑，“这样好办，打仗时，先把骑马的打倒，后面的兵就要溃散了。”
牛金鹏也笑了，“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他们当官的怕死，绝不会打头阵。”
官兵出营会合后，慢慢整好了队，列了一个不知什么阵，然后缓缓向这边前进。
大师和剑客回头观察战阵，因为现代战争中使用了科技武器，列阵会让伤亡更大，所以再没有出现过列阵战斗，现在见到果然是不同凡响。
只见黑压压的人排成一条线，旌旗招展，刀枪在阳光下闪成一条亮线，再听到后面像打雷一样的鼓声，带给敌人莫大的威慑，要是胆小的会吓到脚软的。
很显然，敌人还在六七里之外，牛金鹏的九百多人就开始有点惊慌了。
倒是余日庆和骆擎山的九百人昨天尝到了甜头，并不显慌张，倒是满紧张的，特别是弓箭手们的手都有点发抖。只怕到时射箭不准让敌兵冲过来，这么多敌人上来非砍成肉酱不可。
大师看出了，如果不让他们学会放松，这仗还没开打就可能会有人吓得精神崩溃，于是他忽然说：“牛大哥，听说你的万字夺是一种很厉害的兵器。”
牛金鹏嗯了一声，奇怪在这当口大师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
这时很多喽罗也注意到这事，关注了过来。
剑客这时先是讶异了一下，马上明白大师的用意，微笑地看他表演。
牛金鹏笑道：“我的万字夺？还行，对付刀剑时它的锁拿功能不可不防。”
大师哈哈一笑，“那样厉害吗？我刚才还想用剑和你比试一下，现在我不敢啦。”
牛金鹏这时也明白他的用意了。“要切磋一下就来吧！放心，点到为止。”
大师呵呵一笑，向四面看过来的喽罗们说：“大寨主要和我比试一下，那我就献丑了。”
大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取过一名喽罗手中佩的军用长剑，把符穿在剑上，只见符一下子燃着了。
大家见他玩了一手把戏，不知是什么，不过符纸能无火自燃还是让人大为惊奇；只有剑客在一边偷笑，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大师是在作弊。
原来前几天在大寨中练习时，大师和剑客想到骆擎山说的一力降十会，想到了一招，用自己的血画了数张飞剑血符，只要任意一把剑用血符烧过，在三个时辰内就能当飞剑使用。
大师现在用这招，明显是在作弊，因为加上飞剑的驭剑术，二人就能在任何一把剑上爆发出比自己强上十倍以上的力量，这点从二人能用剑遁飞行可知。
大师把儒服下摆塞在腰带上，之后轻挥一剑，表示准备好。
这时，大家已在阵前围了好大一个圈子，都来看两个人比试，紧张的心情都被转移了。
牛金鹏拿着他的万字夺来到圈中心，只见大师直立不动，剑尖指在身前左下方，微笑地看着他。
牛金鹏挺起万字夺，“洪兄弟，请出招吧。”
大师摇头，“远来是客，还要大哥先请。”
喽罗们见大师一副轻敌自大的模样，不由得嘘声四起。
倒是牛金鹏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万字夺斜举过顶，然后一声吼叫，向前突出一步，用了大刀的招式斜劈过来。
这一式发出强烈的风声，光从声音上也能让人听出不可硬捋其锋的感觉，在一边观战的骆擎山和余日庆都想喝采起来，因为这一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以硬挡的。
可是，只见剑光一闪，像一道惊虹横空一现，当的一声大响，空中爆发出一大簇火星。
出人意料的现象出现了，牛金鹏猛地倒退三步，重三、四十斤的万字夺向一边荡开去；而大师则还是原地卓然而立，身形不动，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剑这时斜举向右上方。
大师竟一剑竟将重兵器挡开，最可怕的是他竟然不扎马步。
再看时，除了大师的剑尖上有一个米粒大的缺口外就没其他损伤了，剑客和公孙凤是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不甚惊讶，其他不知情的观战者的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骆擎山是最吃惊的，他之所以在八个寨中排行老二，并不在寨子的大小，只在于他们八个人都较量过武功。当时他的大剑就是没有办法震开牛金鹏的万字夺，被锁住了，才失利败下阵。
他和牛金鹏两人功力本来相当的，骆擎山却输在兵刃上，今天竟见到大师一把寻常的长剑就把牛金鹏震退，这手劲……
牛金鹏自己也吓得不轻，本来他是留了三分力，怕会伤人；现在试过了之后竟发现，大师的剑势比磐石还要硬，就算他用足了劲，只怕也是只能退得更远，手臂震得更加酸麻而已。他见到大师的剑这时缓缓地直指向他，一副轻视的样子，不由得怒火高张。
竟敢小看我？牛金鹏生气了，他不信邪地卯足十成的力一举劈下，力求在大师没有收回手时把他的剑打掉，他就不信大师的手直着还能握得住剑受他的全力一击。
当的又是一声大响，出人意料的是，牛金鹏又退了一步。
大师的手还是这样伸得笔直，只是剑尖上又多了一个缺口，牛金鹏登时呆住了，他从来就没有气馁过，可是这一次他对大师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他最赖以自豪的神力和重兵器面对一把轻剑却一点也奈何不了。
大师还是那样带着一脸神秘的笑意看着他。
牛金鹏有点火了，他觉得大师好像在嘲弄他，顿时抡起万字夺展开招式打过去，当当连声中，牛金鹏是一招也使不全。
总之，大师的剑总是像等在他进攻的路线上一样，而手上的万字夺被挡着就像是打在铜墙铁壁上，出多少劲反弹多少劲。
牛金鹏在打了十几招后无以为继，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师向后一退，把剑垂下，“不能再打啦。牛大哥，这剑尖要打没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大师的剑尖几乎被打平了，大为吃惊，敢情刚才大师全是用剑尖在接招，这剑上的劲道……简直是无法想像……
牛金鹏服了，垂下手中的万字夺。“洪兄弟，你真乃神人也，能用剑尖把我的流云飞夺克得不能施展的人，我还从未遇见过。”
大师大笑起来，“牛大哥，是我作弊了，我的剑法根本不行……”
他把剑松开手，那把剑还是飘在原处，没有落下地，众人见了都惊叹出声。
“刚才我不是烧了一道符吗？那道符叫飞剑符，所以现在这把剑是飞剑，刚才我是让飞剑在带我的手，不是我的手在用剑。和你打我用的是道术，而不是用武功。”
牛金鹏大为佩服，“飞剑？哈，兄弟真是神人也，牛金鹏服了。”
这时四面的喽罗们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寨主还是很强的，只不过他对上的大师是已经晋身到神仙一样的人物，两者根本不能拿来相提并论罢了。
有神勇无敌的大寨主带领，加上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和自己一方，还怕敌人强吗？至此，大战前的紧张早就没有了。
大师笑着指向正在靠近的官兵，“敌人过来了，大家列阵准备，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官兵算什么玩意儿？只要你们发挥正常，像这样的阵仗，根本不需短兵相接，乱箭就能射死他们；再说，真的不行还有我们呢。”
众喽罗登时精神振奋，齐声应好，举着兵器回到战斗岗位。
这时，官兵的军阵才前进了不到三里地，离这里还有三里多地。
阵阵鼓声从敌阵传来，在约二刻钟后，双方都逼近到只有一里地了。其实这时如果用重弩车，是可以射到他们。可是牛金鹏和余日庆就只有按兵不动，因为可以看见在最前排的官兵是有盾牌的，不过只是轻型的皮盾，只要近到二百米内，近乎直射的劲箭就有劲道能把它们穿透，现在离得这么远杀伤力还不足。
突然一声急鼓响起。
牛金鹏大声说：“官兵准备发动冲锋了。”
果然对面的官兵发出震天的呐喊，有一大队官兵结阵攻过来。
牛金鹏看了看旗，“来的有五千人，大家准备了。”
大师和剑客心跳加快。终于能见识到古代军阵冲锋了。
官兵列成两个整齐的阵，横列大约是在四百余人左右，前面两排是刀盾手，从竖在头上的枪头可以看得出，刀盾手后面是三排的长枪手。
余日庆下令：“每个人准备好盾牌护身，注意敌阵后排的弓箭手射击。”
两个阵从两个方面夹攻过来，眼见快走到昨晚烧火的地方了，只听敌人有整齐的步伐和操号的声音。
大师的血液快沸腾了，剑客比大师沉着，但握剑的指节也泛白了。
“放箭！”在接近火圈还有三百米时，对面的军官发令了，果然从军阵后面飞起了像飞蝗一样的箭矢。
余日庆大叫：“注意防护，各部众箭头抬七分，赤橙指向左军，青绿黄向右边的敌军准备了！”
这时，众人向前斜举着盾牌蹲在地上。大师三人前面也有几个喽罗举着盾为他们挡箭，每两个人就组成一个向前和向上方的防护。
笃笃连声中，对方的箭落下了，由于是向上射的，不是直射，所以没有什么劲道，而且对方的弓箭手不多，最多只有三百多人，以至于射来的箭落稀稀落落的，没有听到有人报告伤亡。
余日庆这时大叫：“青旗、绿旗摇，重弩左向一发平射。”这时，青旗和绿旗造成的杀伤力就像昨天一样强了，那上千名的长枪手和刀盾手在冲锋到离前阵拒马还有八十米时，剩不到三百人，而在后面站成一排发箭的是一百三十多名弓箭手。
五台重弩车这时也向左军平射了三百余枝箭。这种箭之密之急让中间的一百多个刀盾手向后倒下，吓得左阵的官兵停滞了一下。
这些官兵是府兵，不是职业军人，在胜利时能奋勇向前，当看到死亡威胁过大时，还敢冒死前进的就很少了。
这时对方的弓箭手再发箭，天上虽然飞来二百多箭，却因为这边弩手在作战没有注意防护，所以产生了伤亡，死了两个，伤了十来个。
余日庆大叫：“注意射来的箭，青旗射杀右阵弓箭手，绿旗射杀右阵的冲锋队的。橙旗对左边拦截！”
这一下右阵的人就全部被打光了，弓箭手最惨，由于站得比较近，所以几乎无一幸免；而橙队的箭对左阵没有了盾牌防护的长枪兵进行了有效的攻击。当橙队的箭放完，左阵剩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而且都是盾上插满箭的刀盾兵。
这三百多人冲到了拒马边上，因为没有路，于是他们停顿一下想向两边绕。结果等待他们的是长枪和劲箭。后面的弓箭手在发出无望的一箭后，掉头就跑。可是逃不过重弩车的散射，全被射倒。
这是余日庆用来立威的震慑之举，用五百枝箭去射一百多个逃兵，虽然有点浪费，不过一个不留的残酷杀法和战斗力产生的威慑是巨大的。
不到一刻钟，打头阵的五千人就这样被消灭在阵地上，眼见一个也没有回来，连敌人的边都没沾到就全数阵亡，官兵军队全吓呆了。好狠啊！一旦接战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个个都开始恐惧起来，如果去冲阵的是自己那会怎么样？
鼓声停了，官兵大阵开始缓缓后退，带领的军官将领自知进攻无望。如果要他们以比这还要大的伤亡去攻破不到二千人的箭阵，这样的损失他们承受不起；再说全军四万人进攻也未必能破得了阵。破阵并非人多就能行的，太行八路军布的阵很小，用超过五千人以上的冲锋队，根本展不开队形，而对方阵前还有安置一千多个步兵，只要他们能把人拦在阵前片刻。那箭阵随时会像阎王的帖子一样让人没有活命的机会。
看到敌人退去，太行八路军的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这是自从太行八路军参战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了。两天总共歼敌七千人以上，这样一来就大大的扯了官兵的后腿，让前线与节度使大军作战的官兵有了后顾之忧，士气大降。
可是大师和剑客并不高兴，因为他们发现箭阵并不是万能的，如果不是敌兵没有装备硬盾，这箭阵能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而且敌人来的只是杂牌军，无论从战力和战意上都远不如正规的羽林军，让二人担心的是，刚才如果官兵肯挺住巨大的伤亡，再按刚才的阵形组织超过一万人的攻击就一定能突破箭阵。而这一来，一千三百多个步兵是不能挡得了的；一旦拒马阵被突破，箭阵就完蛋了，箭阵是不具近战能力的。
好在刚才五千人的阵不到一刻钟就全部被歼灭，给官兵造成的心理震撼也太大了，令官兵不敢再冒全军覆没之险去搏杀这区区不足二千之人，就算打胜了，其结果肯定比现在不攻先退还要惨。反正箭阵不能移动，只能当一个点驻扎在这里，所以用不着把手下有限的人命兵力白白浪费在这里。
在敌军退出五里之后，盗贼军开始打扫战场。箭阵的杀伤比直接刀剑拼杀要好多了，至少不用看到满地断肢残尸、肝脑肚肠等让人倒胃口的东西。血流遍地倒是有，总是看上去没那么恶心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