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御风》 第八章 巫山潜道 免费试读
大师看看剑客，意思是“袁天纲的后裔有点儿来头哟”，两人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肯定的答案，心照不宣。
剑客摆手，客气地说：“那还烦请引路。”
小童登时笑容满面，因为师父说过，凡修仙之人性情各异，不受邀请也是寻常事，千万不可勉强；未料这两个仙长如此年轻，而且只报上师父名号，就客气地答应，令他有喜出望外之感，于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恭请二位仙长跟弟子来。”他转身引路，这下他可不敢跳上树顶走了，生怕失了礼数，有班门弄斧之嫌。
但是山居之人脚程还是很快，大师和剑客片刻间就被他抛得老远。二人无奈引来剑遁，一坐一立就这么贴地飞去，轻松地跟上；豹子则小跑步走在二人剑遁前。
小童听到背后怎么没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嘴也张得老大；见到二人坐上了飞剑，无声地飘在他的身后，他放心展开提纵之术，飞跃下山。
剑客、大师暗自吃惊，如果没有飞剑代步，这下脸就丢大了。
小童一口气奔下山，在山峰下转了几下，进入一处幽谷，谷中是松柏幽幽，绿草茵茵，看似个修仙化佛的宝地。
他停下，“二位仙长，我们到了。”
二人这才收去剑遁，把木剑缚在豹子背上的树皮鞘中。
“花花，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走，一会儿我们就出来。”剑客如是吩咐豹子。
这几日豹子越来越通人性了，大师、剑客说的话它大半能听懂，也会遵从。
小童艳羡地看着豹子听话地卧在一块草地上，然后他带着大师、剑客慢慢地走进谷内。
这明月峡是由两排山峰夹着，又深又长；谷底怪松奇石比比皆是，更见奇花异草，是一个世外桃源。袁天启的家却在山谷尽头的一个小瀑布下，只见三间小茅庐，一道瀑布从百多米高的山崖上落下到屋前的一个三十几米大的深潭里，潭水一团墨绿，深不可测。
茅庐前有一方石桌，三五石墩，一个额冠白衣的瘦长老者超然卓立，远远向二人拱手相迎。
二人连忙还礼，比起这个老者，二人算是不伦不类，一身儒袍、书生帽，嘴上无毛，像读书人多过像个修道人；老者却是面容清瘦，三撮长须长到胸，随风飘逸着，修长眉细眼，一副修道高人的样子，让二人看了大有敬佩和亲近感。
他对二人拱手而问：“上仙何山何洞来？”
大师谦逊地道：“无名之辈，无洞无府，只在滚滚尘世做一游。”
老者捋须略显讶异之色，“上仙可是有返童驻颜之术吗？如何年少至斯？”
大师打着稽首，微笑回答：“老伯莫要如此称呼，贱名洪达士，这位龙剑可，实在是只有二十几岁，并非有驻颜之术，老伯才是修道高人。”
老者啧啧称奇：“大师果是奇才，二十几岁已修得飞仙剑遁。直逼纯阳真人双百之修行也，弟子巫山潜道袁天启有礼了。”当下深鞠一躬。
二人心中叫苦：古人怎么这么多礼，本来还以为修道之士淡泊名利不讲究这一套呢。
大师急忙上前扶起袁天启，“哪里哪里，这些雕虫小技不入眼。”
袁天启指向谷口，正对二人落下的山峰。“二位大师休要过谦，贫道是亲见二位驾飞剑遁自天而降的。”
小童也插嘴：“是啊，两个仙长驭剑飞行真是神奇。”
二人才知道这一招果然惊世骇俗，难怪会让超然物外的袁天启把他们当神仙。
袁天启请二人坐下，石桌上有个玉壶，五只玉杯。“吾前日在山中采得一株九叶灵芝，今日有缘相会，特泡了一壶灵芝茶，请两位尝尝。”
二人讶然，相传六叶灵芝就可以延年益寿，这是九叶灵芝，功效不就……
只见袁天启提起玉壶在四只杯里斟上，茶水色泽碧绿，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吸入肺里神清气爽。
袁天启见剑客在欣赏手中羊脂般的玉杯，解释说：“这套玉茶具是先祖当年在隋炀帝的行宫中所得。乱军之中，只剩五杯，不成套了，却是稀世珍品，用来泡药更助药行力。”他又向一边侍立、目露乞盼之色的小童招手，“明月子，你也来喝一杯吧，此等珍品不可多求。”
明月子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来向三人施礼坐下。
灵芝茶入口，一股不算是清香又很陌生的气味随着热茶入腹，一团祥和的暖意在胸臆间升腾，渐渐融入四肢百骸。
玉壶不大，袁天启想为二人和自己再续一杯时，就点滴不剩了。
明月子舔舔嘴，“师父，小徒再去烧些灵泉水来，再冲一壶吧！”
袁天启呵呵一笑，“小孩子家不懂事，你以为这是寻常的茶吗？喝干了再冲水？这灵芝为师已经用药炒过，一泡灵泉水，药力就全数放出，再冲也没味了。不过水还是要烧，你再取幽谷兰花饮泡一壶来。”
明月子抱壶而去。
袁天启向大师举杯，“两位请，如此灵药着实难得，一杯灵茶抵得凡夫俗子数十年苦修啊。”
二人这才知道，这两杯茶竟为两人添加不少法力修为。由灵茶引发的暖意融入体内后，五感俱大生变化，最明显的是二人耳门松开了，尽管身后就有个訇訇作响的瀑布，却能听得到山外的风声，大师更觉目力大进。
这时，袁天启钦佩地说：“两位所修到底是何家之术，竟可驭剑飞行？”
大师谦虚地说：“这不奇怪啊，龙虎山之法、茅山之术、全真之道皆有飞剑之术，只是大同小异，其中以龙虎山之法和茅山之术的飞剑最是有效易学。”
袁天启听了大感意外，“二人所论诸门中，不知茅山一派是何处？”
二人这才想起，茅山现在还未创派，要百年后才从三清派中分离出来。
剑客圆谎地道：“茅山并非一派，只是一位遁世高人茅山居士所用之名。”
袁天启哦了一声不再多疑，于是向大师二人请教一些道教义理。
二人听他所言不出“抱朴子”的“内玉景经”，知道此人是内功高深却不能法术之辈，于是一番探讨之下互有补益，二人也学会运气调息恢复神力之术，使恢复法力的速度倍增。
一会儿，明月子奉上幽谷兰花饮，袁天启又斟给二人，但嗅得一股沁心透脾的兰香，入口更是清香醇厚，让人如饮薄酒之感，二人大赞这是极品。
看见二人陶醉的样子，袁天启大为欣喜，不无得意地说：“这是贫道采自山中兰花和雨前云雾茶叶所制，其香可留齿颊半日。上一次，连纯阳真人也向贫道讨了三两回去品尝。”
剑客讶然惊道：“纯阳真人？莫不是吕纯阳，又字洞宾的那位道家大宗师？”
袁天启一脸崇敬地说道：“就是此老啊，五年前一别后，贫道也好久没有他老人家的音讯了。他今年应是二百二十岁高龄了，可是双百之年还是一人浪迹天下。”
大师和剑客面面相觑，八仙中的吕洞宾这时有二百二十多岁了，那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由想起了一句俗语：百年人瑞、千年王八、万年龟。
剑客好奇地问：“袁先生，纯阳真人是不是背了一口黄龙宝剑？”这是八仙传说中所述的，剑客很有兴趣，看看传说是不是属实？
袁天启点头，“是背了一把宝剑，叫什么倒不得而知，据说也是一柄取人于千里之外的飞剑。”
大师啧啧称奇，“取人于千里？这种飞剑简直是远端导弹，古代又没有卫星，怎么样才能做到远距离的控制呢？又看不到目标。用座标锁定？那也不成的，人是会走动的。要是见得到纯阳真人一定要好好讨教这个问题。”
袁天启笑了笑，“大师不用如此惊奇，你们也是飞剑高手，至少贫道还没有见过纯阳真人用过飞剑而遁。”他的意思是，剑客和大师比吕洞宾还强。
大师摇摇头，“这是不同的，吕真人用他的纯阳真气控驭飞剑，而我们用元神，在运劲上省力得多了。纯阳真人不是不会驭剑飞遁，而是消耗太大不宜使用。而他的取人于千里之剑术，我们还没学会，剑只能在眼见之处使用。”
袁天启不禁恍然大悟，“二位本是意欲何往？”
剑客也不瞒他，“我们要去寻找龙虎山大天师，今晨从益州飞剑过来，神困力疲之际在山上稍作休息。”
袁天启啧啧称奇，“哦，这么快就来到这里，已是时行五六百里了，呵呵，日行万里之说果然不是传说与神话。”
大师还是一贯谦逊地道：“这是小技也，老先生在此潜修才是真道家内功。”
袁天启呵呵一笑，“其实，贫道早年也有行走江湖，得先祖的福荫，李唐皇家也待之不薄，只是贫道看到天下纷纷乱乱，非久留之地，所以隐于此地潜修。得交不少世外高人，知道所学尚浅，此生足矣，不敢求神通广大，只求逍遥快意。”
剑客从皮囊取出三朵雪莲花，“为答谢先生的二杯灵茶，这里有三株昨日采自蜀西大雪山的雪莲花，正好配药。就算聊表寸心吧。”
袁天启要采集这雪莲花虽然不难，但去采摘一次来回也要走上半个月，所以见到如此新鲜的雪莲花还是很欢喜地收下。
大师睨他一眼，“剑客，想不到你还藏了私。我无以为谢，就教先生一手移山倒石法吧。有了此法，想来能为先生省却不少的力气。”
袁天启更是喜不自胜，一门***可是比什么灵药都实用得多。他的悟性不错，不到半个时辰就入门了；虽然开始时，只能把自己面前的一颗松果移动几寸，假以时日必能排山倒海。
大师和剑客再驭剑遁上路时，已是申时，二人这下要赶路了，不一会儿出了三峡，二人就放心地直飞，因为两边是富饶的云梦大泽，没有大山大岭，大概是二杯灵芝茶的功力足，二人神旺力健，到太阳下山时，二人已看到黄鹤楼了。
看着满天落霞的余晖，二人决定留在武汉住店。因为没有卫星导航，夜里飞行是很不明智的，他们把豹子留在龟山，大摇大摆地进城，在夜色中走进了街道。
汉阳是个大邑，明显地饱受战火的洗礼，所以人口并不多。
二人信步进入一间酒馆，随意叫了点吃的。两人身上大把银两带回现代是不合实际，当古物也不用这么多，有几个样品足矣，所以用起来也不手软。
饭后二人兴起漫步街头，看着长江边一个大的水运埠头，水上舟船云集，夜间江灯渔火加上一弯新月映在江上，看着远比现代清澈的江流，两人都生出流连忘返之感。
大师扳扳手指，喟叹道：“来到这里已经快十天了，这样的流浪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剑客索然地说：“你想回现代了？我觉得在古代待着也不坏啊！”
大师怅然，“咱们毕竟是现代人，沦落古代总有种流放的感觉。”
剑客也涌起了乡愁，“山河依旧，只是人事全非，家乡已不是家乡。我也很想回去……”
大师比较开朗，一下就豁然开朗。“管他的，反正我们还不知能不能回去；再说，只要能找到大天师，回去应该也不成问题，就当是休假好了。在这里，咱们手头有大把的银两，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有啥不好？不比现代差！”
剑客顿时忧愁全消，“说的也是。在这里，连袁天启这般隐士也把我们当上仙招待，实在是很爽，哪像现代中的我们名不见经传，一事无成！”
二人当夜于客栈夜宿，安然无事。
次日二人就要继续赶路，见到江对面有一大群人围成一团，不知在做什么？
剑客好奇地说：“好热闹，咱们看看去！”
大师也不反对，反正飞剑很快，到大天师的府第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
二人来到江边，正好看到一班渡船要开，二人就请一个老渔人摆渡过江。
船上，剑客试着问老渔夫：“老船家，对岸发生什么事，如此热闹？”
老渔夫受了二人半两银子的渡资正高兴，这可是他半个月都挣不到的钱。所以对两人特别恭敬。“二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埠头原来有尊镇水石兽，年前发水时基底垮塌，冲入了长江之中，官家张榜悬赏贤能之士设法捞之三天了，没人敢揭榜。”
剑客好奇地问：“哦？悬赏多少？”
老渔夫啧啧叹道：“一千两纹银！若我有其十分之一，这辈子就不用做了。”
剑客又问：“这石兽有多大？现在何处？”
老渔夫答道：“有三丈多长，一丈半高，潜夫已探明，现在上游二里水深流急的主航道中。要不是在这么凶险的所在，这一千两银子早就让人得去了。可现在就是石兽找到了，也捞不起来啊。说来石兽也神奇，倒是会逆水而上，不会被水冲下游去呢。”
大师和剑客想到，因为在水流中石块前面的那片沙子因为流速异常而带走，使得石头前面比后面深，所以在重力作用下，石头会向前慢慢地翻滚。所以，大块的石头或重物在沙底急流中确是会有往上游移动的奇怪现象。古人不知就会误以为是神怪之事。
二人上了岸，大师对剑客说：“怎么，你想去揭榜吗？”
剑客笑了，“你这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这也猜得到？”
大师嗤鼻笑道：“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吭声，不就是在想如何捞这东西的法子？”
剑客摇头，“捞石兽有什么难？古人早有现成的开封铁牛打捞法，照办就是；只是开封的铁牛现今还在，这尊石兽怎么会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
大师这才想起来，“说的也是，那我们更要把它捞起来看个究竟了。”
剑客拍拍他的肩，“是你揭来还是我来揭？”
大师想了想，笑着说：“我们一起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