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神捕》 第17章 曼珠开（八） 免费试读
阿阮买了一袋细米，想了想又迈入了隔壁的糕饼店，出来时手中拎了两个盒子，往秋水县的城郊走去。临近中午，阳光驱除了清晨的带来的寒意后，天总算暖和了些，城郊往西这一片和阿阮之前来时一样，没有收拾过的痕迹，半人高的草越渐枯黄。
走了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了石屋，阿阮走近石块堆起来的矮墙后，正巧遇上从屋内出来，准备去码头上工的哥哥。
看到外面有人时他先是警惕，认出阿阮后那提防之意才淡下去，但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站在门口看着阿阮：“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屋内又走出来一个少年，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后边的人冲撞了他一下，没站稳，两个人都到了屋外，这时身后的的那个才看到阿阮，愣了愣后松开架着的手：“阿帧，这谁啊？”细皮嫩肉的，瞧着这打扮，与他们怎么都不是一类人。
阿帧淡淡道：“不认识。”
“原来你叫阿帧。”阿阮笑眯眯看着他，“你可以叫我阿阮。”
对上这样自来熟的人，便是你冷言冷语都不奏效，阿帧又不能真的对她动粗，便板着脸孔请她离开：“请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怎么能对姑娘家这般态度。”大海比阿帧要年长一些，处事也圆滑，看到阿阮手中的米袋后脸上的笑意更甚，套起近乎来，“姑娘不是县里的人罢？”
怕吓着他们，阿阮没说自己是衙门里的捕快：“我家在榆林县，这几日跟着我大哥一起来秋水县办些事儿。”
大海看着她，笑的爽朗：“原来是这样，阿帧，你们又是怎么认得的？”
“我不认识他。”
话没说完就让大海给扯了一下，揽了他的肩膀转了个身，对阿阮道了句“姑娘别在外头站着啊，快进来坐”，又对阿帧耳语：“是不是傻，没看她手上拎着什么，昨个儿的米是不是她送的？”
阿帧却是不愿意与别人扯上关系，但大海一直推着他，力道也大，直接将他推进屋。
阿阮走进屋子，很快发现了不一样，应该是她留在米袋中的银子有了去处，墙角那儿的稻草上垫着的被褥换了新，只不过屋内的药味更重了。
大海也是个自来熟，伸手摸了摸桌子，将唯一能坐的凳子让给了阿阮，又特别自觉的从她手里接了米袋和糕饼盒子：“阿阮姑娘是来看阿帧和妁儿的罢。”
“是啊。”阿阮望过去，躺在那儿的小姑娘似乎是睡着了，并未察觉屋内的动静。
“妁儿她刚喝了药睡了，阿阮姑娘，你与阿帧是如何认得的？你别介意，他就是这脾气，不愿与人接触太多，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大海甩弄着腰间的破布条，这衣服瞧着干净，就是不知道洗了多少回了，都扯成了布条稀稀拉拉。
阿阮看向在那儿忙着为妹妹温粥的阿帧：“碰巧，路上遇到，听说他妹妹病了，就一路跟到了这儿。”
阿帧端着锅的手一顿，有些昏暗的屋内，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将锅子放在了还温热的炭木上，起身，提醒大海：“去迟了要扣工钱，你不走我可走了。”
“回来晚了也没事，自打赵老四离开，这些人忙着窝里斗，还没工夫蹲人。”大海表现出了很想和阿阮多聊一会儿的态度，昨天才送完米，今天又上门来看望，阿帧不肯接受，他可得替他小媳妇把东西都收下。
听到赵老四这个人，阿阮眉宇微动，未表露出什么。
阿帧给了个“你疯了么”的眼神，不去赚钱，拿什么给妁儿抓药。
大海揽过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傻，说不定她明天还来，这些你不要我要，谁也不能委屈了我小媳妇。”
说完后，大海回头，见阿阮在打量他，笑呵呵道：“阿阮姑娘，妁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我们得赶去码头上工，不如先送你出去，改日再来。”
大海心中打着一副好算盘，阿阮将他的话听进去，对他口中的窝里斗也备感兴趣，便点头：“好。”
从城郊出来，要穿过整条长柏街，到另一边的县门口外找活干，一路上大都是大海在说话，仿佛是有说不完的话，在他提到一天要上工四个时辰才有工钱时，阿阮便接了他的话。
“适才我可拖延了你们上工的时辰，听你的意思，回来晚了还不安全？”
“阿阮姑娘你是不知道，县里乱的很，城南那边是赵老四那帮子人的地盘，他们不许我们在那边找活干，回来的晚时人少，他们就会在巷弄里埋伏，抢我们的钱。”大海忽然低声，掩着嘴道，“以前还打死过人，可惜衙门不管。”
后半句话有些讽刺，阿阮微张了张嘴，同是乞丐，也没见这么难为人的，可更可恶的是衙门的不作为，身为地方官府，怎么能袖手旁观：“你又说他们窝里斗？这是不要紧了？”
“前阵子赵老四说要去外边儿看看，走了大半个月了没回来，那帮子人平日里就乱，那话怎么说来着。”大海想了半天，憋出五个字来，“群什么来着？”
走在前面的阿帧看不下去：“群龙无首。”
“对对，群龙无首，咱们几个就你有文化。”大海咧嘴笑着，继而道，“老大走了，谁都想坐那位置，还有以前被他们欺负过的也想趁此机会报复回去，这阵子他们才管不着我们，晚些时候回去也没事儿。”
阿阮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面上好奇：“他不是老大么，怎么还要去外边儿看看。”
“谁知道呢。”大海追上前面的阿帧，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说不定避祸去了，他们欺负过那么多人，别人可都恨极了他。”
这话到了阿阮这儿可就不是什么随口的话，她看着越走越快的两个人，心中渐渐有了两个猜测，玉佩是赵老四的，那他极有可能是杀人后畏罪潜逃；还有一个可能，他被人仇杀。
不知为何，看着大海和陆帧远去那身影，阿阮心中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海。”阿阮叫住了他，“就算是这样，你们也得早些时候回去。”
阿帧也转过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大海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拍了拍胸脯：“贱命两条，阎罗王都嫌弃收，我们不会有事的。”
笑眯眯说出这样的话，听着难免酸涩，看着他们到了码头，阿阮停下脚步，轻抚了下面颊，转过身准备回衙门，把这些消息告诉谷捕头。
才没走几步，迎面就遇上了顾少卿，阿阮怔了怔：“顾世子。”
“交道打的不错，可是用了我昨日教你的法子？”顾少卿看起来心情颇佳，从大海他们那儿收回了视线，定眼看着阿阮。
“好用！”阿阮咧嘴一笑，特别的好用。
顾少卿微眯眼，昨天在河岸边上有一瞬变化，之后倒是如常。
“你在这儿做什么？”顾少卿没有在这个尚且还是谜团的问题上过多纠结，“都没与你大哥一同回衙门。”
“我……”阿阮转过身，那边大海他们已经没了踪影，码头上时不时传来监工的大吼声，从这儿看过去，是能看到别人头上顶着的偌大货袋子。
“心情不好？”顾少卿走到她身旁，声音温和了些。
阿阮微动了下嘴角，须臾，她将遇到兄妹二人的事告诉了他，说完后才记起旁的事来：“世子您怎么会来这儿？”
顾少卿看着码头：“我在找江家人。”
“找到了吗？”
“江濯与他夫人已经过世。”
“那他们的孩子呢？”她记得在庙门口时，香烛店的掌柜说那两个孩子还小，父母都过世的话，他们怎么办？
顾少卿眼神微闪，转过身看她：“流落在外变成了乞丐，就是你遇到的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