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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不思微阮居安周述微by佚名

时间:2020-06-02 19:02:36编辑:天夏

主角是阮居安周述微的名称叫《居安不思微》,这本小说是知名作者佚名写的一本都市小说,小说文笔极佳,良心作品。下面看精彩段落试读:连续两年梦到神秘的互联网大神周述微的过去,阮居安一时手贱,上网爆料。本以为充其量就算个狗仔,没想到,在他眼里居然成了间谍???还要跟他签订同居协议,否则就要数千万的抵押,阮居安只好识时务地连人带猫签字认输。前男友回国,阮居安的过去被揭开——她也曾张扬耀眼,只是心魔难破,才落得如今平平无奇的地步……幸好,周述微一直都在。一场针对周述微的阴谋开启,他对她避而不见,可他带她堪破心魔,走出过去,她又怎能放得了手?世界这么大,何其有幸,刚好遇见你。

《居安不思微》 第二章他终于回来了 免费试读

01

周光远的病房在十几层,只走廊的尽头有一间病房,来看望的人如过江之鲫,十分热闹。

阮居安做梦也没想到,去世的那个老元勋跟周述微关系不大,却和周述微的爷爷周光远大有干系。洪海跟周光远是几十年的老战友,得知老友离世,周光远惊痛之下,一口气没上来,竟昏厥过去,被紧急送往医院。

阮居安看过周老爷子的病历和片子,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体竟然极健康,老年人常有的毛病高血压、高血脂竟一个没有,精神也极为矍铄。

听了他笑呵呵地说出的话,才知道,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每天走五公里,大冬天还用冷水洗澡,难怪身体这么好。他只是骤然听说老友去世,悲痛过度,一口气没喘上来,让众人虚惊一场。

只是来了就来了,索性休养几天。

没过一周,周老爷子见她已经脸熟,便笑眯眯地喊她“小阮护士”了。

可能因为探病人员太多,周家的人来的次数反而不多,不过周老爷子喜静,也不太喜欢被人打扰。

印象中,她见过一个***,和一个眉宇间有些阴郁的青年人——不过依然十分俊美,典型的周家人长相。

还有,周述微。

他每次都行色匆匆,进去的时间不长,好像十分忙碌的样子。

第一次见时阮居安还迟疑着要不要打招呼,没想到对方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阮居安一时气结,后来再见也装不认识,谁怕谁啊。

不过,那次还真是她错怪周述微了。

PTR的发展重心全面转向亚太,团队建设方面,他熬了几宿才和助理、人力老总初步确定方案,虽然人还在地面上走,可脚像踩在棉花团上,意识在空中飘。

爷爷又住院,一切一团糟。

周述微叫住阮居安的时候她也装没听见,旁边刚从盥洗室回来的白发老太太善意提醒她:“阮护士,有人找你。”

她迫不得已转过身来,迎上的,是周述微似笑似嘲的表情。

“放心,医院人这么多,我不会对你怎样。”

阮居安有种被看破心思的心虚,她心一横,道:“找我什么事?”

“想问问我爷爷的事。”

“周老先生只是一时受到情绪刺激,心绪失常导致眩晕,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寻常老年人如果因不明原因昏厥后,应当将头放置低位,保证脑部血液供应,解松衣扣,头转向一侧,可以喷冷水,清醒后也不能让患者马上起身。”

周述微点头应着,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眼。

阮居安竟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她懒洋洋地挥挥手里的查房本,有些得意地说道:“职业素养,不会害你的,爱信不信。”

周述微低咳一声,道:“我记得之前负责我爷爷的是孙护士长,你这么费尽心机地调过去,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阮居安有片刻心虚。

孙护士长的小孩得了肺炎,在总院儿科住着,她一天几头跑,还在医院旁租了房子专门给孩子做饭。宋菲是有眼色,主动殷勤地提出换班,临了却把活儿都推给别人,自己基本只在邀功时候出现。

以前阮居安不软不硬怼回去几次,宋菲一般就冲最老实的丁小雨使劲,这次嘛……可算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正想着怎么去周老爷子跟前混个脸熟呢。

阮居安胖手一挥,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但是在周述微面前决不能露出心虚的劲儿来,阮居安摆出了正当理由,笑眯眯地道:“帮同事代班。”

周述微似乎接受了她这个理由。

只是他临别前那句话似乎有深意:“如果想跟我爷爷告状,建议你编好逻辑通顺的理由,他老人家年轻时候是搞情报工作的。”

她竟然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所以周述微为什么要对她一个无貌无财无……有德的小护士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呢?

很好,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阮居安痛苦地“嗷呜”一声蹲下去,有护士从电梯里出来,见状关心地问道:“小阮你怎么了?”

阮居安摆摆手:“牙疼。”

02

生活像拐了一个弯后,开始不疾不徐地进入正轨。

睡觉的时候阮居安忽然发现,自从她和周述微碰面,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他。

她却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是在那样一个让她狼狈得优雅姿态全无的时候。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开完全院晨会之后,她发觉自己的护士帽上沾了一块污渍,便拿去换了一顶新的。

更新器械、配药、查房……依旧忙碌的一天。

周光远老爷子打着节拍在听《文天祥》的唱段,她听得有些入神,是因为这也是爷爷当年喜欢听的曲目之一,她甚至能背得出其中的某些唱词。

午后的时光像发黄变脆的老照片,像凝固在记忆里,时光好像倏然间缓慢下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阮居安有些恍惚地看向门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周老爷子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立青来了。”他嗔怪地看了一眼周述微:“早说了没事,不用非要劳动你苏爷爷。”

“知道你身子硬朗得还能跑几千米不喘气,可总不大放心。”苏立青摆摆手,“怪孩子做什么?老胳膊老腿的总要活动一下,不然就生锈了。”

这时他像才注意到阮居安似的,转头温和地打量着她。

阮居安从见到苏立青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很恍惚,她将颤抖的手揣进白大褂里,努力微笑:“老师,您身体最近好吗?”

老师的脸庞明显苍老了很多,一向严苛的脸上带出一丝笑:“居安,很久没看到你了。”

周光远好奇地说道:“这小护士你也认识?还真是有缘。”

苏立青听到“护士”两个字,眼神明显变了变,最后却只是轻描淡写道:“以前教过她。”

老哥俩几十年的交情,苏立青不欲多说,周光远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周述微站在一旁没出声,却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低头发了信息,片刻后手机“嘀”地响了一声,收件箱收到一条新消息:阮居安,京医科大研一心血管外科专业肄业。

京医科大在国内相当于医疗系统的黄埔军校,心血管外科则是全校顶尖的专业之一。

周述微看了她一眼,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这一整天阮居安都神思恍惚,到了下班的时候,又来了一场急雨。

住院部大楼前人头攒动,阮居安已经换了常服,站在人群稀落的侧面。她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一阵风吹过,被冻得有些打哆嗦——天气真是变冷了。

这时,人群突然分开,周述微不疾不徐地走出来。他拿着手机正在凝神听着什么。天色有些发暗,他的轮廓映得更如刀削斧凿,分外清俊。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就是天上云。

周述微突然回头叫她:“阮居安。”

阮居安有些恍惚。

他站在台阶下面,隔着连天的雨幕,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阮居安突然想起来,仿佛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他也是这样不疾不徐地喊了她的名字。

“能不能帮我个忙?”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对方已经自顾自地先走了下去。群众的压力太大,阮居安看了一眼出租车和等车人的悬殊对比,一咬牙,认命地跟着他钻进车里。

车上有一种清冽的香,阮居安正抬手抹掉额头的水珠,旁边一张纸巾已经递过来。

她狼狈地说了声“谢谢”。阮居安发现他侧头瞥了她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鞋。泥蹭在浅棕色的脚垫上,装没看见已经不可能了,说抱歉又显得太矫情,于是她干笑了两声,说道:“雨这么大,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去,没问题的。”

周述微淡淡道:“太麻烦了。”

“……嗯?”

“你家在反方向,还要折回去。”

……还真是知己知彼啊。

周述微让司机打开播放器,是新闻台,女主持人播报道此时市区降水量已达数毫米,阮居安看着雨刷做循环往复运动,不由得有些犯愁。

片刻后主持人话头一转:“互联网寡头MS和PTR就正式开发游戏《征战》,达成框架合作协议。据悉,业内最神秘的Zeu有望出席。”

感受到身旁女人惴惴不安乱瞟的目光,周述微突然心情很好。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短暂的静默期间,阮居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

“我想,这个答案你最有发言权。”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动物,例如旁边这个,苍白的脸被头发掩去半边,眉眼像被水雾洗过,是湿漉漉的漆黑,仿佛他再逼问一句,下一秒她就要哭出来。

周述微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阮居安提心吊胆地坐着,他的话平平淡淡,却像一个炸雷在她耳边响起。

“你认识苏医生?”

终于来了。

阮居安的脸比之前又白了几分,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认识。”

话只到此为止,他这种人家长大的孩子,不管是出于教养还是风度,总是不会让人太过难堪。

周述微没有再问下去,阮居安只是盯着车窗玻璃上流下的一股股水流发怔。

她从没想到自己还有再见到恩师的一天。

其实她早该想到,在医疗系统内,迟早都有碰面的一天。或许只是她潜意识里不敢细想。

苏立青,京医科大副校长,心外科权威泰斗,前几年突然从学校挂职而去。有传言说他受某高官兼老友外聘为私人医师,也有说是伤心于最看重的关门小弟子的离去。

二十一岁的阮居安,顶着天之骄子的名声,是医学院学生极其羡慕的宠儿,苏立青曾说过,她长了一双天生的外科医生的手。

那时的她,无人不知,前程似锦,风头无两。

她曾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该在这样耀眼的光芒中,永远地骄傲恣肆顺遂下去,她还不知道天梯上危机四伏,在某个瞬间会突然断成悬崖。

03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四合院外。

院子很小,但异常整洁。院里有一株很高的梧桐树,树干很粗,雨簌簌落下,沙沙有声。她看了一眼在前方举着黑色长柄伞沉默走着的周述微,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三个字——“凤栖梧”。

离冬天越来越近,加上天气的缘故,天色已经擦黑。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半新的胡桃柚木,窗户还是老式的雕花窗棂。眼前是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地在后脑绾成一个髻,脸上满是慈祥的笑。

“小微来了?”

果不其然,伤患是眼前这位老人。

她一脸抱歉,苦笑道:“前些天西侧屋的白炽灯落下来,砸到肩膀,所幸只是轻微擦伤。这位小姐是……”

周述微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事情始末,他坚持道:“阿嬷,她是专业的护士,你让人家看一眼,帮你包扎一下,定定心神也是好的。”

阮居安跟着老人走到里间。老人肩膀上已经发紫。周述微车上早放了纱布、药棉、酒精,阮居安细心地一圈圈为老人包扎好,走出门却忍不住责备:“怎么才想到就医?老人家骨头脆,拖下去很可能会发生病变。”

周述微沉默了一下,倒是阿嬷连声道:“是我不肯去医院的。”

阮居安循循善诱道:“阿嬷,不能讳疾忌医。人只有看了病,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阿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嘟囔着:“知道了。”

这个老太太,还是很可爱的,阮居安忍不住闷笑。

老人在厨房拿小火炖了酒酿圆子,拿了腌制的几样小菜、酱鹅肝,装进古朴的碟子里。阮居安特地多看了两眼,这器物想必有些出处。

阿嬷姓韦,潮州人,后来因为战乱辗转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在北京落脚。她祖上本是吃穿用度极讲究的大户人家,受故人之托照顾周述微,周述微出国念书之后,她就搬回了她在北京的老宅,任周述微怎么劝也不愿回去。

韦阿嬷将阮居安叫进厨房神神秘秘地问道:“阮小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小微这几年身边有没有女孩子?”

阮居安想到论坛上关于周述微的帖子,连连点头:“有、有。”

韦阿嬷拿汤勺在炖盅里轻轻搅了几圈,简直急不可耐地连声问:“是什么样的?”

她几乎招架不住老人家的目光,努力想着措辞:“环肥燕瘦,虎视眈眈。”

韦阿嬷“扑哧”笑出声,再收起笑时眉宇间却难掩忧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阮居安知道这样不礼貌,却忍不住追问:“您放心,周述微行情好得很,比股市都好,我就是跟他……不太熟都知道,想嫁他的女孩都能从天安门排到黄浦江了,您老不用担心。”

韦阿嬷笑得眼角弯起,阮居安忽然觉得,这老妇人,年轻的时候想必是极美的。

“我没有孩子,小微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倔,认死理,不服输,我实在是担心他。阮小姐,不介意的话,留下来用个晚餐吧。”

阮居安老神在在地喝着莲子桂圆银耳羹,银耳快被炖化了,入口黏稠,顺着喉管温温地滑进胃里,她满足地拼命点头:“好喝。”

她又问旁边的周述微:“你怎么不喝?”

他的手指飞速在键盘上运动,答:“女人喝的东西。”

阮居安一脸黑线。她凑上去看周述微的屏幕,似乎他无时无刻不在工作。

“你很有名?”

“还可以。”

“我看他们平时一大乐趣就是猜PTR的Zeu的身份,猜了这么久也没搞清楚你到底是谁,你真是厉害。”

阮居安谄媚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只是她这个恭维实在演得太过火,周述微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说道:“没有你厉害。”

阮居安没有泄气,再接再厉道:“我工作了两年,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从没做过什么鸡鸣狗盗、违法犯罪的勾当,失足就失足在你身上了。”

周述微一口水差点儿喷到键盘上,他拿纸巾擦去嘴角水渍,说道:“那我真是吃亏了。”

面前女人脸上一时如释重负,一时眉毛又纠结在一起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心生恶趣味。

“好吧。”她终于放弃,问道,“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周述微转过身来,正色道:“阮居安,这也是我想问的话,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早点儿坦白,对大家都好。”

他的口吻甚至带了些循循善诱,听在阮居安耳中却不异于魔鬼之音。

周述微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在几秒之内上演了川剧变脸,她的脸突然间爆红,心虚得像在赌咒发誓一般,高声道:“你做梦!”

04

告别韦阿嬷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车径直上了高架,大概是因为雨天的缘故,远远可看到前面的车堵成一条长龙,周述微当机立断:“换下面走。”

雨来势汹汹,周围像变成一片泽国。阮居安心中有些担忧,上次大雨断水断电,她爬回二十四楼几乎要累成一条死狗。

想到这里,她连忙使劲晃着司机的座椅说:“我不回家。”

司机看向周述微,周述微没说话。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雨滴打在前窗玻璃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别误会,我可没要跟着你。”

“去哪儿?”周述微没理她。

“等我一下。”阮居安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不知为什么,姜昕就是不接电话。她心里暗骂两声,只好强笑着说:“那还是回家吧。”

车子变了道,指示牌指着左右两边,司机问往哪儿走,周述微刚示意左边,转头却看到阮居安的手往相反的方向指。

周述微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他身边的人很少违逆他的意思,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护士,却将他的节奏在瞬间全盘打乱。周述微眼皮也没抬,道:“照计划,把导航开了。”

车速慢下来,阮居安不死心,说道:“这条路我走了快十年,抄这条道要快很多。”

可惜根本没人理她。

虽然是信口胡诌的,可要面子的阮居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道:“莫非你是故意想走远的路,好和我多待一会儿?”

“还是你想为非作歹,拐卖妇女,抛尸荒野?这种天气,这种地方,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啊。”

忍。

激将法被再三忽略,高速路上,阮居安真的做出开车门的动作。

周述微额角青筋直跳,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冷冰冰道:“那希望你待会儿不要后悔。”

二十分钟后看到陷在泥泞里的车,阮居安彻底露出了无语问苍天的表情。

走右边确实是抄近道,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天下着雨,而且不小。后面被一眼望不到头的“私家车龙”堵住,前面水越积越多,渐渐渗进车里。

“下车。”

简短有力的声音将她从发怔中惊醒。

司机已经穿上黑雨衣蹚进水里,周述微穿了另一件简易雨衣打开车门,从后备厢里拿出一把黑伞,递给阮居安。

她有些愧疚,抓过伞从车上跳下来。她刚要硬着头皮说些什么,周述微已经转身走了。

风很大,雨铺天盖地砸下来,天空像被撕裂一道口子,有无穷无尽的水倾倒下来,司机老成凑过来道:“老板,看势头有些不对啊。”

周述微“嗯”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雨真的太大了。

身后却并没有人跟上来,他回头看,阮居安站在原地,风几乎要将伞掀起,露出她苍白的小半张脸。不论如何,她落到眼下的境地,起码有一半的原因在他,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找她帮忙……

周述微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水要漫上来了,我们到上面先避一下。”

阮居安往回看,果不其然,人们三三两两从车上下来往回跑。B市又不是没遭过水灾,三人沉默着迎着风走,阮居安心里打着鼓,那辆车因为她的草率和固执恐怕难逃被泡的命运。

阮居安这么想着,有些心虚地觑了周述微一眼。突然一道电光从脑袋里劈过,她傻在原地——自己匆匆跑下来,钱包、手机、钥匙全落在他车上,而此时车身已经有一半浸在水里了。

她顿住,顶着巨大的压力吞吞吐吐开口:“你们先走,我回去取一下东西。”

周述微拦住她,声音没有半丝火气:“这一块等会儿恐怕都要被水淹,回去太危险了。”

阮居安嘴唇咬得发白,她躲开他的目光道:“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车里。”

说罢她不再解释,深吸了一口气,迎着雨大步向下跑,才迈了几步胳膊就被狠狠地箍住。

“你站着别动。”周述微的语气虽然不耐烦,可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才这么一小会儿工夫,水已经漫到腰上。

周述微拉开车门,水“呼”地一下灌进去。他眼疾手快地将钱包拿出来,递给身旁一路跟过来的阮居安。

“谢谢。”她小声说。

不用谢,只要别再给他找麻烦。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周述微穿了薄风衣,毛衫套衬衫加西裤的标准打扮,一看料子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人又长了一张有洁癖的脸。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敢想要用几个月工资来赔付了,估计这辈子的钱搭上都不够。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在距两人不远处的前方,一株几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地,恰好横在两人回去的途中,将路堵得死死的。

这是,被雷劈了吗……

阮居安目瞪口呆。

老成焦急地从坡上跑下来,周述微远远地朝他打了个手势,老成神色大喊了声什么,一跺脚往坡上跑去。

“上车。”周述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指指离他们最近的一辆SUV道,“爬上去。”

周述微个高腿长,倒是轻轻松松就爬上去站在上面俯视她。阮居安拽得手上勒了几道印子,才好不容易爬上去,一屁股坐在车顶上再不肯起来。她瞪着他:“你怎么连搭把手都不肯,还讲不讲一点儿绅士风度了?”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话中有嘲意:“我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可不敢落人话柄。”

阮居安气得要死,想伸腿踹他,又怕真把人从车顶踹下去会被水流卷走。这一块沿着路下去正是澜江边,出了事想求救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想到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内心不由得浮起一丝愧疚:“对不起啊。”

周述微看着不停歇的雨有些烦躁。他刚才就不该听身边这女人的话。之所以顺着她的意思来,本意只是想让她闭嘴,但他也错误估计了形势。

只希望老成找的人快些来,再耽误下去……

“我们今天会不会死在这儿啊?警察叔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那手下是去找人救你了吗?不会看雨这么大跑了吧?”

周述微明显不想搭理她,过了片刻没好气地道:“说不准。”

她立马哭丧了脸:“那怎么办?”

“你信教吗?”

冷不丁听到身旁男人的问询,她愣住了:“什么?不、不信啊。”

“那祷告应该是来不及了。”

呵、呵呵。

周述微屈膝站起来,皱眉敲了下膝关节。

“你的腿伤……”

阮居安突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闭口不言。周述微眼神已经刀锋似的扫向了她。

“我腿伤是高三那年的事了,你怎么知道?”周述微在她身边坐下来,慢悠悠地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阮居安锯嘴葫芦似的赶紧摇摇头。

周述微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知道在这样的雨里待了多久,阮居安觉得浑身发冷,估计旁边的周述微也没比她好多少。他简短地接了个电话手机就没有电了,转头对昏昏沉沉的阮居安说:“放心吧,死不了。”

阮居安却并没有反应,她手里捏着钱包,小心地抽出一张照片安安静静地看着。

照片覆了层塑料膜,可以看出很老了,黑白照上一家三口,其中的小女孩眉眼跟她有五分相似。

能对童年有留恋,想必童年也是幸福的。

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其实已经很模糊了。或者,也不必留下什么印象。

雨斜斜地飘过来,周述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连天的雨幕有些出神。

天边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

周述微略一思忖,“喂”了一声。

阮居安忽地回神。

一阵古怪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阮居安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瞠目结舌。

于是阮居安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贺致趾高气扬地打开直升机舱门,扔下软梯。

上了飞机,阮居安打了个喷嚏。机舱很狭小,坐在后排的男人,眼睛狭长,留着板寸,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阮小姐你好,久仰久仰。”

……久仰?

阮居安保持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迷茫表情看几个男人从天气聊到股票,周述微从角落的军用背包里抽出一条毛巾扔给她:“没用过的。”

阮居安拿着毛巾擦了头发,因为又冷又困,很快沉沉睡着了。诸乔看了一眼睡着的阮居安,有点儿想笑:“这是……陪新欢小姐冒险来了?烽火戏诸侯?”

难怪人家都说,这种性格闷骚的男人一动起真格来就是老房子着火——没救。

周述微没搭他的茬,只是问道:“我让老成找武警来,怎么你们跑来了?”

贺致接口道:“我打你电话关机。”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下:“正巧欧阳、诸乔他们闲着,驾驶证也没过期。怎样,是不是救你于水火?”

他轻轻巧巧将本来的话题带了过去。

诸乔热衷开矿,常年跑得不见人影,赚了不少。他们的生意不搭界,对周述微的了解只是“互联网”,当然也有他刻意低调的原因。圈子复杂起来,恩怨利益很难说清楚,更何况周家不是一般的复杂。

直升机很快降在军演场。

贺致去打招呼,把钥匙扔给周述微。军演场右边有个仓库,周述微将贺致的车开出来停在路边,一部部卡车呼啸而过,载着一群群整装待发的子弟兵,看来这次灾情真的挺严重的。

这时雨停了,周述微下车走到路边点了一支烟,抽完后,将烟蒂踩灭,转头看见贺致和欧阳一前一后过来,不由得出声问:“她呢?”

欧阳耸肩:“刚刚说不麻烦你了,自己打车走了。”

这地方能打着车就有鬼了。

“我说阿微,这次踢到铁板了吧。阮小姐看样子不怎么想搭理你,用不用我加把火?”

欧阳笑得暧昧,周述微仍是那副老僧入定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什么火?”

“哟哟哟,我今天撞上什么稀奇事了,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周大少是在紧张吗?”欧阳还觉得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诸乔上次去泰国看了个项目,那些人送他的药,只要一点点……就在他那车后备厢里放着呢,咱这交情,白送。”

“得,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欧阳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贺致怕他真捅出什么娄子,抢先截断他的话。对方耸耸肩,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不识好人心。”

诸乔、欧阳都是混迹夜场的人,平常这个点早在“销金窟”纸醉金迷了,两人将车灯打了个晃,很快绝尘而去,真是“哪管他洪水滔天”。

开车门时周述微发现阮居安居然在车上,且已经在后座上睡过去,大约是在路边淋了一会儿雨,实在打不到车,便默默地找了回来。

她倒是乖觉得很。

借着路灯冷冷的光,他发现有些不对,阮居安双颊酡红,睡得死死的。周述微眉头微蹙了下,想了想,还是丢过去一条毛毯。

贺致坐在副驾驶座上,也转过身来,大惊道:“不会真下药了吧,欧阳这老小子?”

周述微没有说话。

他们以前念大学那会儿,欧阳追的女人,愣是看上了周述微。贺致那时在国内念军校,他们这拨人只有欧阳和周述微是出国念的书,碰巧又在一所学校。留学生圈子里,人人都知道欧阳是建筑司司长的公子,虽然干啥啥不成,可自幼就是比他两个堂哥更得老太爷宠爱。周述微虽然也是显赫门第出来的,生活费却还得靠自己赚,一天打三份工,典型的贫穷贵公子。那帮女的还就邪了门了,一个两个往周述微身上扑——是生扑。

贺致纳闷极了。有人专门为他解了惑,说,贺少你知道是为啥吗?他身上有种禁欲的气质。

贺致憋了半天,心想:禁欲是什么气质?

周述微被贺致盯得毛骨悚然,问道:“盯着***什么?”

贺致笑得很贱:“我在猜,阿微你一定很久没女人了。”

周述微当没听见,专心致志开着车。贺致想到前两天的事,一拍脑袋道:“差点儿忘了,就那个Q大的高才生,你怀疑可能跟阮居安的事有关联的那个,我查了。张晨阳,洪家老三找来的,籍贯甘肃,三年前升入Q大,一年前出现在德扑私场上的,跟阮居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系。阿微,你在怀疑什么?”

是狐狸,尾巴总要露出来的。

周述微揉揉眉心,道:“我怀疑他们都是TLSC成员。”

TLSC是近年来互联网圈名头很盛的一个黑客组织,据不完全统计,成员共有四十多人,遍及几大洲。这些人作风狠厉,行踪不定,攻击过医院、银行及数个跨国财团的数据库,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九位数,并且是美元。

更讽刺的是,这个团体在数日前高调宣布,下一个攻击对象是被称为互联网业内标杆的PTR。

“我这次要在国内待很长的时间。”后视镜里阮居安趴在皮质座椅上睡得正沉,周述微无暇分辨她是真睡还是装睡,正好借机探探对方的底。

他继续道:“近几年欧美业务增速放缓,Alex决定把业务中心转向亚太,这是明面上的策略调整。我本人在社交场合露面是迟早的,不过这次是被迫早了一些。”

总部压根就没几个黄种人,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感到真正的放松,他不再是周首长的孙子,不再是声色犬马、一事无成的周家第三代。

Alex是他的兄长、工作伙伴,更是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的人,他知道周述微的真正身份,必要时须借他的关系将在中国的敌人揪出来。

因而,他终于又站在这片土地上,重新面对那些他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

车子向前行驶,两旁景物像走马灯般变换着飞速向后退却。已经是深秋时节,万物凋敝,连树梢都是光秃秃的。

他按了按钮,车窗降下去,冷风疯狂地灌进来。音乐电台正放着朴树的歌,是沙哑的带着沧桑又茫然的声音。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周述微踩了油门,眸色渐深。

居安不思微

居安不思微

作者:佚名类型:都市状态:已完结

连续两年梦到神秘的互联网大神周述微的过去,阮居安一时手贱,上网爆料。本以为充其量就算个狗仔,没想到,在他眼里居然成了间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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