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趣阅文学网 > 都市 > 居安不思微

更新时间:2020-06-02 19:02:36

居安不思微

居安不思微 佚名 著

连载中 阮居安周述微

火爆新书《居安不思微》由著名作者佚名最新创作的都市风格的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是阮居安周述微,文中感情叙述细腻,情节跌宕起伏,却又顺畅自然。下面是简介:连续两年梦到神秘的互联网大神周述微的过去,阮居安一时手贱,上网爆料。本以为充其量就算个狗仔,没想到,在他眼里居然成了间谍???还要跟他签订同居协议,否则就要数千万的抵押,阮居安只好识时务地连人带猫签字认输。前男友回国,阮居安的过去被揭开——她也曾张扬耀眼,只是心魔难破,才落得如今平平无奇的地步……幸好,周述微一直都在。一场针对周述微的阴谋开启,他对她避而不见,可他带她堪破心魔,走出过去,她又怎能放得了手?世界这么大,何其有幸,刚好遇见你。

精彩章节试读:

01

阮居安最近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这种感觉持续了近三个月,非常不好。

身处商场、酒店、超市,仿佛她一扭头就能看到一个行踪鬼祟、穿黑风衣戴黑墨镜的人,在不远处冰冷而挑剔地打量着她。

可是她一回头,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什么情况也没有。

所幸医院和家之间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有时碰上值大夜班,她就歇在医院里。大学校友姜昕听她说起此事后斜睨她一眼:“安安,你不是惹上啥变态男病人了吧?”

姜昕是她大学校友,新闻系毕业的,毕业之后就进报社当了记者,是《今日时报》的当家花旦,一开口就是颇具职业素养的振聋发聩的提问。

阮居安却是从来都没往这方面考虑,她撇撇嘴:“我们那儿的衣食父母,都非富即贵的,哪儿有心情玩儿这种迂回的招数!你若敢有一点儿疏漏,分分钟让你丢饭碗。你实在是多虑了。”

姜昕沉思道:“也是。”

阮居安在市三院北楼心外科,市三院挂牌三甲,胸外、肿瘤、骨科均有国手坐镇,来求医的本省乃至全国各地的病人络绎不绝,而北楼……就是传说中的高干病房。

虽然已经在这里进出了两年,她还是时不时地被占地几万平方米的大楼震惊到:豪华水晶中央吊灯,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室内假山横亘在正中央,引了淙淙流水。除工作人员着白衣外,奢华程度不亚于五星级酒店。就医的群体可想而知,当真是“往来无白丁”。

心外科室一只飞走的凤凰正是借了职务之便,被某个连锁酒店的太子爷看上,做了阔太太。一石激起千层浪,科室里的护士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惜碍于职业的多项规定,浓妆彩甲就别想了,只能在服务态度上花心思。

阮居安上周就听说ICU一个护士,自个儿亲妈住在医院的普通病房,一周去不了一次,倒是某首长那儿一天去几趟,还专门挑休息时间穿便装去,那个浓妆艳抹,香风阵阵……谁知首长孙子对她的香水过敏,那天从医院回去之后,身上就起了红疹子。首长大发了一通脾气,怀疑这小护士没医德,投诉到了院办。她被停职做了书面检讨,还被下放到偏僻乡镇的医务点服务了一年。

可纵使这样,也阻挡不了大家如火的热情,她们科室的宋菲就是最积极的一个。

算下来,护士们基本分为三种。一种是宋菲这样削尖了脑袋向上钻的,对无论哪个科室的病人的官职和家里适龄男青年,几乎了如指掌,打扮上使尽了浑身解数,工作中和风细雨,态度像春天般温暖——只适用于病人。俗话说,上天只留机会给有准备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嫁入豪门,阮居安不会感觉有丝毫意外。

还有一种是卫校毕业,机缘巧合分配过来,勤勤恳恳的那类,像丁小雨那样的。

最后一种,就是像阮居安这样混日子的。连姜昕都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脑袋说:“你这种人就是拿着好牌闭着眼睛胡乱出的人。”

阮居安跟姜昕斗嘴斗惯了,这次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她沉默片刻,垂眸笑道:“是啊。”

B市郊外贺家。

“嗯。”贺致将烟摁灭,耳朵与肩膀间夹着手机,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的牌一股脑丢到桌面上。四周几个人都停下来,张晨阳扶了扶眼镜,愣了下,问道:“贺少,不接着玩了?”

他是Q大数学系三年级学生,在圈子里玩德州扑克玩得小有名气,下午被同系师兄叫出来,说要介绍他认识几个贵人,嘱咐他一定少说话。

B市这种地方,一块广告牌砸下来,砸中的十个人里有七八个是有来历的。张晨阳拘谨地跟着他坐车七拐八拐来到一栋红墙小楼外。房子外观已经有些老旧,可这地界寸土寸金,房子的主人应该是非富即贵的。房子外面还有几个着便装的年轻男人,浑身一股行伍出身的肃杀气,领头的那个国字脸,眼神冰冷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终才道:“放他过去。”

屋里铺了驼色的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张晨阳拘谨地跟在师兄方衡后面上了二楼,直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推门进去,室内空间不大却异常整洁,只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烟头。沙发上坐着的人直起身子,烟灰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一只“绿水鬼”。

方衡客气地略微俯下身子,笑道:“贺少。”

贺致正在翻报纸,是《中国证券报》,茶几下面码了厚厚的一摞。他放下报纸,站起来客气地招呼道:“来了,坐。”

“这位就是Q大的高才生吧?”贺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就是你赢了诸乔?

诸乔面子上挂不住,当下就垮了脸:“贺致,你叫我来就为了专门寒碜我是吧?”

“诸少跺跺脚,B市都要震三震,谁敢招惹你?”贺致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张晨阳道,“你赢诸乔那最后一场,我挺感兴趣的,能跟我说说吗?”

方衡捅了捅张晨阳,他心里打了个突,磕磕巴巴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晨阳来自西北农村,家境困难,在网上练了一阵德州扑克后,被同学带到私下场子里玩了几把,他脑子活络,手气也旺,赢了不少钱。后来他被引荐给B市权贵圈某位公子,昧着良心帮那人挣了不少脏钱。也是有人眼红,将他引到诸乔的局里。诸乔好面子是出了名的,张晨阳赢得忘乎所以,又不懂看眉高眼低,算是将他的脸狠狠撕下来踩了个痛快,以至于诸乔撂话出来要他好看。

张晨阳惴惴不安地躲了几天,直系师兄方衡听说了这事,既恼怒师弟没眼色,不通人情世故,又心疼他是苦地方出身,从小县城的中学直接考进Q大,简直耗尽十辈子的努力和运气。他为人踏实厚道,在同学中素来风评极好,为这么一件小事毁了可惜,方衡只得四处为他奔走。

方衡越打听却越是心惊,即使在B市,诸乔都是数得着的公子哥儿,诸家二代、三代军政商各种关系网千丝万缕,错综复杂。方衡觉得头皮发麻,张晨阳这次算是真正惹到了不能惹的。

他正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位还没找上门来,另一位更加惹不起的指名道姓要见见张晨阳。

方衡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为师弟捏了一把冷汗。只听贺致不紧不慢地问:“你当时最后一张牌是KK,仅次于AA的一张好牌,为什么会放弃?作弊?还是你有什么……秘密?”

或许是说到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张晨阳自信多了,他理了理思路道:“诸少微微掀起底牌看牌的时候,那两张牌每次都会被分得宽一些,这是一个信号,因为只有A要多露一些才看得清楚。另外,他喊‘ALLIN’之前对其他人看也不看,能让他这么有自信的,只有AA了。我也就是随便瞎猜一下,没想到真的蒙对了。”

“啪啪”,贺致轻轻地击了两下掌:“精彩,不愧是Q大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们玩两局?”

张晨阳还在愣神,方衡已经急急地捅了下他,笑容可掬地道:“有的,有的。”

几人才玩了个开局,贺致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懒洋洋地笑着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小张,你喊人送一下他们。”

门外有人进来,方衡、张晨阳连连说“不用”。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A6静静地泊在不远处,看到车牌,方衡倒吸一口凉气,冲张晨阳拼命使眼色,语气更谦卑了些:“今天谢谢您招待,以后有能用得着的,您尽管吩咐。”

贺致微微一笑:“都是朋友,客气了。”

张晨阳不敢乱说话,跟在方衡身后起身,却不小心碰掉了茶几上的文件,一沓照片从里面撒出来。

方衡心里叫苦不迭,根本不敢看贺致的脸。张晨阳慌乱地将照片拾起来,手一抖,又落下去几张。

黑白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漠然,像从另一个世界遥遥注视着他。

贺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和气地说道:“没事,我找人收起来就好。这儿还有点儿事,我就不送两位了。”

待他们离开,诸乔几个人一哄而上。

有人怪叫:“哟,贺少,这姑娘是谁啊?”

另一人顺着话茬调侃:“我就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原来又来一新欢。”他仔细一打量,眼神怪异得很:“这么看着,你不瘆得慌吗,还是准备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这姑娘不会死了吧?贺致,以前没看出你是这么长情的人啊?”

话音刚落,传出一阵嗤笑声。贺致眼光高,长相也漂亮得出奇,典型的男生女相,自小就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往他身上扑的姑娘没断过。贺致眼光多高啊,前女友的长相都是北电、中戏里人尖中人尖的水平。

这个嘛……

欧阳摸摸下巴,狗嘴吐不出象牙:“改吃素了?”

“阿微要的。”

欧阳听完眼睛瞪大了,一把抢过照片。

这就更有意思了。

如果说贺致是那种眼光奇高的,周述微就是那种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的。虽然表面上他声名狼藉,其实就是长辈们最见不得的那种“浪荡子”。或者除了周家那几个蠢女人,没人会这么觉得。

让周述微、贺致都大费周章的人,他是真的有点儿兴趣了。

贺致难得解释了几句:“这女的事情没那么单纯,阿微跟我说了一些。”

几人心照不宣地不再多问。

诸乔点了支烟坐在桌旁开口道:“来来来,继续。老子回去苦练了几天,贺致你等着,今天让你输得跪下来哭着叫爹。”

贺致“呵”了一声,拿起衣架上挂的薄风衣,慢条斯理地穿上,将照片塞进档案袋,拿胳膊肘随便一夹,说道:“下次吧,今儿有事呢。”

02

阮居安万万没想到,在活着的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自己遗像挂起来的样子。照片是直接调的身份证照片,翻印成黑白版,放大几幅裱好摆在车前,一辆奥迪A6泊在前面,后面停着一辆帕拉梅拉,气势上足以秒杀众人的感官。

事主不是缺心眼,就是太缺德,不过看上去倒是不太缺钱。阮居安想了想,抑制着直冲太阳穴的愤怒,沉了气走上前去。

周述微刚收到旧金山总部的加急邮件,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回复。贺致直起身子,一副见鬼的语气:“嘿……她在干什么?这女的脑子没病吧?”

周述微抬头,只见阮居安皱着眉头抱肩看了几眼照片,突然疾步上前,然后……在他以为她就要把照片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她……一张接着一张把照片扣在地上,一脸满足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

很好,终于不用被“遗像”瘆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了。

阮居安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两辆车的车门都开了,两个年轻男人先后下来。前面那个留着寸头,那样的眉目放在一个男孩——或者说男人身上,漂亮得过分了些,然而他此刻看她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善意。

哟,贼喊捉贼了。

阮居安倒没表露出来,她丝毫不客气地挡在他面前,伸出手:“赔钱。”

贺致蹙眉:“什么意思?”

“侵犯肖像权。我没死,也没假死,你挂我遗照什么意思?是咒我,还是要动手了?”

他来得急,打印机里彩墨没了,就直接拿了黑白的对付,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贺致不欲与她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嘲讽道:“哦?那你在网上私自散布他人信息怎么算?”

阮居安有些发蒙,却在此时感到了更强烈的注视。

面前那个穿深色休闲常服的男人,正紧紧地盯着她。

“阮居安。”他一字一顿道。

待看清他的脸时,阮居安脸色煞白。她无措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拔腿就要跑。此时此刻,她只想从这里,从他面前快速消失。

然而,从车后座传出来的一个声音,让她立刻僵立在原地。

“喵——”

隔着玻璃,阮居安和团子呆若木鸡地对视着。

阮居安逃之夭夭的念头在一瞬间被成功掐灭。

她终于无可奈何地转身,平静地问:“你想怎么样?”

那个漂亮男孩从车后座一脸嫌恶地抓起一个还在蠕动的白色球状物体。小东西看着她,又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阮居安的心先是化成一汪水,转而又生出满腔怒火:“把它放下来!你们有没有公德心?竟然挟持一只什么也不懂的猫!”

周述微眯着眼睛看她,漫不经心地说:“好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谈。”

市三院地处繁华的商圈,附近有著名的环球金融中心,及多家菜品质量和价格并驾齐驱的昂贵餐厅。

阮居安耷拉着脑袋,被白衣黑裤的侍者引入包厢。中心的大圆桌衬得整间包厢无比空旷。她无端有些紧张。这就是主场效应吗?她悻悻地想,早知道应该邀请他们去ICU谈。

贺致架着两条长腿,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的黑色绒布沙发上,手中的“猫质”委屈地被他困在角落。房间里有暖意,周述微解开两粒扣子,露出衬衫下的一角,这样棱角分明的形状,更让他的眼神带着迫人的锐意。

两人面对面坐着,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是最容易造成压力的位置,周述微真是用心良苦。

阮居安心里惴惴不安,却已经听到对方发话:“看来阮小姐对今天我们见面的原因心知肚明。”

阮居安正襟危坐,充耳不闻,低头做鹌鹑状。

她用眼角打量他,却不得不承认,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对他也讨厌不起来。那人丹凤眼上挑,浓密的睫毛遮住所有情绪,鼻梁高耸,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些不悦。男人长了好皮相,实在占了天大的便宜。

比如现在对方摆明了上门兴师问罪,她却讨厌不起来,还在对对方……发花痴。

两人就此沉默,对方并不催她,好整以暇地拿手轻叩红木沙发的扶手。显然她装傻充愣已经继续不下去,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当然知道,我是来拿猫的。”

贺致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道:“你这破猫,倒贴钱给小爷,小爷都不稀罕!先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贼眉鼠眼,偷鸡摸狗,要不是……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滚出B市。”

“贺致。”周述微叫住他,声音不大,却隐隐有种威严。贺致一脸吃瘪的表情,闷闷地坐下便不再说话,那种压迫感现在被转到阮居安身上来了。

她觉得很慌。

谁知紧接着,对方丢出了第二个炸弹。

“我不知道你是花了什么代价知道我是‘菩提’的Zeu,可在网上直接爆料是最不聪明的做法了。”他的语气始终都淡淡的,情绪仿佛没有波动,好像只是因为这个而单纯地觉得可惜。

“如果你先拿资料来向我……索要封口费,我应该会给你开一个比较高的价钱。”

阮居安猛地抬头,眼睛一下亮了:“真的吗?”

“……现在没机会了。”

“哦。”阮居恢复成蔫不拉几,任人宰割的样子。

周述微见状,面无表情地报出一串数据:“身高163cm,体重45.5kg,三围88cm、66cm、94cm。养了只叫团子的猫,一周散步三次,猫粮牌子是伟嘉。喜欢吃甜、辣,讨厌酸,一年前换了胶囊咖啡机,最喜欢冷萃,喜欢侦探小说……”

阮居安的神色由羞愤欲死变为目瞪口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这是在***吗?”

“举手之劳,职业病而已。毕竟这种事情是阮小姐先开的头,不是吗?”周述微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让阮小姐明白,你对我来说是透明的,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阮小姐不用太沮丧,我们的数据库对个人基本不开放,即使破例使用也是天价。打个比方,对机构的费用在五百万到一千万美金。按道理说,是你赚了。”

……赚、赚了。

她一脸猪肝色对周述微道:“谢谢。”

她不敢多说什么,唯恐自己哪句话露了马脚。从今天的情形看,按最好的结果算,她应该也是走不出这里的大门了。

周述微斜睨了她一眼,阮居安仍低着头,一副罪孽深重在忏悔的样子。他语气放缓:“你应该清楚什么事情不可以说,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说。你的身份证号、门牌号、邮箱和社交软件的密码,你的所有信息,只要存在于这世界上,只要我想知道……希望你好自为之。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

阮居安很想说出几句比较有气魄,比较有威胁力,能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话,然而直憋得面色青黑,她还是憋着。

她心底有个小魔鬼在嘶吼:你知道你在我面前也是透明的吗!比我在你面前还要透明!

可惜这话她并不敢说。

毕竟她怕死。

03

一连几天,阮居安都魂不守舍。后来跟姜昕吃饭,姜昕颇感兴趣地问起变态男病人的事情,被阮居安心虚地敷衍过去。

姜昕十分关心:“用不用我找我们社会版的同事跟进一下?不管是社会舆情,还是医患矛盾,都是相当不错的题材。”

阮居安气愤地放下筷子道:“姜记者!你就是这么对待你闺中密友的吗!”

姜昕懒洋洋地道:“这是引起社会关注度!这样起码你人身安全没问题了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多少人一辈子都上不了一次新闻呢。”

阮居安撇嘴:“不劳操心。”

这时姜昕手机响了,她盯着看了半天,眉头一直蹙着,没出声。

阮居安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姜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人物》版要做一个人的独家专访,全京城的媒体圈都盯着呢,硬是挖不出这人的半点儿消息。”

“谁啊?”阮居安好奇地问了一句。

“Zeu,互联网圈最接近传奇的公司PTR亚洲分部‘菩提’的总负责人。”

阮居安吓得手一抖,姜昕莫明其妙:“怎么了?”

阮居安恨不得将头埋进碗里,她绞尽脑汁,终于灵光一现,道:“蒋云泽不也是互联网圈的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姜昕的前夫蒋云泽,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提起的几个人之一。

果然,姜昕面色冷淡下来:“小庙不敢劳动大佛。”

阮居安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谁知姜昕却问:“安安,你知道PTR吗?

姜昕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往下说:“原则上讲,一个互联网公司的构成,要有技术、营销、产品、人事、财务等等,身为一个全世界一流的互联网公司,命脉部门是技术、营销,生产终端与销售终端,利润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姜昕顿了一下,这些都是蒋云泽以前告诉她的。

“而PTR是个异类。这家公司小得可怜,根本没有销售部门,每年的利润却在成倍增长。”

阮居安硬着头皮往下听。

姜昕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眼中光芒锐利。阮居安有些头痛,姜昕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十足感兴趣的表现。

姜昕瞥了她一眼:“估计你也听晕了。”

姜昕当然清楚阮居安的秉性——互联网界资深小白,老人机的忠实用户。她想了想,解释道:“这家公司是生产软件的,主要做大数据处理,简单地说,只要它或者是它的老板想,没有它不知道的事。”

阮居安只觉得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从被周述微找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完了。

周述微抬起手看了一眼表,发现已经是北京时间午夜一点半。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的喜力,易拉罐身密布着凝结的水珠。他拉开拉环仰头灌下。连续五十小时精神高度集中,放松下来后,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

桌面的视讯仍切在旧金山,那边正是艳阳高照的清晨。Alex情绪激昂地宣布,JPMorgan的抵押贷款的案子圆满搞定,甲方非常满意,追加百分之十报酬,他决定作为绩效奖全额发放。

办公室一片欢腾。

老美精力真是旺盛,他摇头。Alex已经把镜头对着自己,兴奋地做着鬼脸:“Zeu,你是主导决策的功臣。”

谁能想到这个身着老头衫,身材瘦小,顶着一头乱糟糟卷发的古怪中年人,正是PTR的掌门人?

周述微敷衍着应了几句,关掉视讯,桌面弹出来一个小窗口。

“Hi,Zeu,我刚听说了,恭喜。”

他是他在国内互联网论坛认识的好友。“两仪”上潜伏着不少互联网大牛,轻易不显山露水。Ken是他在一个帖子里认识的,当时在讨论一个程序,对方语气太狂妄,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一来二去之下,竟成了至交好友。

他飞快地敲着键盘:“这次还要多谢你。”

Ken:哟,“菩提”Zeu的感谢,真是受宠若惊。

Zeu:……

Ken:不过说真的,最近几个帖子零星出现你的名字,我已经开始注意了。我听说,行内对你虎视眈眈的大牛女程序员和PM可不少,这么多年硬是没挖出你的半点儿消息。怎么这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认识吗?

Zeu:不认识。

Ken:你是负责信息安防的,保密等同于职业生命,千万不能出纰漏。对方是否有敌意?难道是新生代超级黑客?不过,所有黑客的资料,PTR应该都有备案吧,不可能有漏网之鱼。是你们对手的恶意泄露吗?

Zeu:应该不是。

Ken:……真的假的?不过我认真建议你,必要的时候,特殊手段也不是不可以。中国有句古话,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Zeu:嗯,我知道,已经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Ken:早就知道你小子背景不简单,不过Zeu……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Zeu:?

Ken:论坛爆出的那张模糊的侧面照,是你吗?

Zeu:嗯。

Ken:嘿!说好的秃顶油头大肚腩呢?说好的肥腻中年男呢?我还和他们打了赌呢!你还我的钱!

周述微关掉电脑,却因大脑太兴奋,很长时间睡不着。他凝视着眼前一片黑暗。

阮居安。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对方显然连IP地址都不懂得隐藏,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等他追踪,然后是现实中的跟踪。总之,一无所获。

他翻来覆去了许久,才沉沉地睡去,却在清晨被一通电话吵醒。

周佳音在那边发出一阵尖叫:“周述微,快回来……”

只听见那边一阵慌乱,警卫慌张地叫着“首长”,周述微心底一沉,“啪”地挂掉电话。

04

阮居安往护士站送药,听说有一个姓洪的“老革命”去世了。

她站在一旁,听护士们议论纷纷,眼见一群穿军装的人匆忙地走过去,表情肃穆。阮居安呆了一下,竟然在那群人里看到了两张熟悉的年轻面孔。

贺致穿着军装,看起来难得地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周述微穿黑色常服,神色肃穆。大概家里长辈出了什么事情。

长辈?

阮居安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地蹲下来,心“怦怦”直跳。

突然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

***了。

她听到几人在低语。

……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她脑海中竟然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

周述微站在电梯里,若有所思地往大厅东侧看了一眼。有个护士贼头贼脑地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然后迅速在服务台后蹲了下去。

“咚”的一声,她应该是撞到台子了。

这么蠢到别致的欲盖弥彰,真是好久没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满场的焦点了吗?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周述微嘴角勾起,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是特别。

当晚的《新闻联播》里,洪海同志逝世,很多常出现在新闻里的熟面孔都敬献了花圈。团子猛地扑下来,阮居安拿着勺子,没留神,勺子“咣当”掉进骨瓷杯里。

她拿起勺子在团子面前凶狠地挥着:“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不但会吓猫,现在学会吓人了啊!”

团子一脸无辜地“喵”了一声。

这个锅老子不背!不背!

阮居安心脏开始“怦怦”地跳起来。

《新闻联播》上出现的家属好像今天在医院看见过,完蛋了,周述微出现在医院难道是为了那个老爷子?如果真是,他这来头也太大了,绝对是伸出两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的主,可是、可是……为什么不早说呀?

虽然没什么用,可她要是早点儿知道,嘴一定会很严啊!被抓包时态度一定会很端正啊!

等等!

不过退一步想……既然那个大人物去世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来医院了?那她起码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阮居安满腹心思地下楼消食。她租的是酒店公寓式的新型小区,绿化很好。时节已进入深秋,一阵风吹来,便是隐隐的暗香浮动,原来桂花开了。

慢跑了几圈后,她在塑胶跑道上开始做拉伸运动。据说这样不会让肌肉变成肥肉,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天色很黑,连星星也没有。她呆呆地凝视着夜空,弗洛伊德说,每个人的精神世界有本我、自我、超我,那他老人家为什么没有说,还会有超他?

阮居安想想自己的处境,简直欲哭无泪。

周述微站在浴室门口,“啪”地按亮灯。

显然是单身男人的住所,欧式装潢,深灰大理石的洗手台,上面摆着几样简单的洗漱用品,空旷干净,摆放很有条理。

手机“啪”地扔在洗手台上,那双手白皙修长,肌理下纵横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T恤脱下来,薄薄衣料下的身材很有看头。也许是职业原因,常年不见光,肤色跟男性常见的那种棕色、小麦色差得远,离健身房小哥们蛋白粉和运动量堆出来的,肱二头肌油光水滑的疯狂身材也有一段距离。不过,看得出男人经常运动,宽肩细腰窄臀,特别是……没有衣物遮挡下的视觉冲击,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花洒打开,水从他浓密的黑发、五官深刻的英俊面孔滚下来,沿着喉结、锁骨,一股股流下……

直到不可描述的地方……

男人转过身,平静、幽深的目光仿佛一瞬间穿越了时间、空间,正正同她对上……

扑通、扑通……

这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啊——”

阮居安梦中被吓醒,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幸好幸好,幸好没看到,不然要长“针眼”。

明明关系还不熟,心里竟然已经太熟?

是的,两年前,周述微就成了她的梦中人。别误会,绝对不是梦中情人的意思,而是切切实实字面的意思。

像电影回放似的,一个人一生……啊不,小半生中的精彩片段在她面前时不时上演,按道理说挺爽的,毕竟对方是帅哥,她也不亏。但是两次、三次还能拿前缘未尽、宿命的熟悉感啥啥的说事,可是连着两年,一晚不落,她的感觉只有一个——毛骨悚然。

更别说,恐怖片偶尔还会带点儿颜色。

虽然男女性别对医务工作人员来说,区别不大,而且他身材还挺好,有腰有屁股。

但若是这个人有一天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过吧,凡事要一分为二地看。世间万事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更别说……她还被迫耕耘了两年。

她发现这人似乎还是个名人。

互联网圈技术大牛,极其年轻,MIT肄业,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有大把谈资,偏偏捂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关于Zeu最瞩目的标签就是神秘。

他的年龄、样貌、网下的真实身份统统是谜,在“两仪”论坛上关于Zeu的帖子,每条都能盖N层楼。

她也真是服气,一个身份空白的网络世界的虚拟人物,居然被扒得这么津津有味,扒出花来。她不得不佩服这帮女程序员、女PM的想象力,她甚至还看到了以Zeu和他老板Alex为CP的同人文……

可是!这些谜她都知道!她憋得住吗?当然不能!

此时此刻,她终于懂了狗仔爆料的乐趣。

特别是每当她回复的一些帖子,几乎都要被捧上天的时候,这真让阮居安有几分飘飘然。

更有甚者,论坛里都在传,一个足以媲美Zeu的黑客诞生了!他(她)居然将Zeu扒了个底朝天,还在公共论坛当众***。

阮居安看了之后快要笑疯了,却一直没理会。她是黑客吗?不是。

所以她怕什么呢?

没想到,这样嚣张的后果是,被人家直接找上门来,给自己的生活添了简直无穷无尽的麻烦。

阮居安悲从中来,将自己的手往床头柜上狠狠拍了两下:“叫你贱。”

全赖手贱。

网友评论

还可以输入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