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离婚》 第16章 出人意料 免费试读
最后几天假期很快结束。胡子渊的身体没有完全利索，宁悦又向幼儿园请了一周的假，但是在家里陪他的，只能是爷爷奶奶了。习惯了妈妈的陪伴，乍然分别，小朋友眼泪汪汪。爷爷用电子游戏诱惑他，他才破涕为笑，反而迫不及待的催着宁悦离开。宁悦让爷爷控制着点时间，爷爷没吭声。奶奶说：“能好好玩儿就不错了。要不你有别的办法？再说了，小孩子没长性，看不了多久。”
宁悦拎着包站在门口，气的肚子疼，可时间紧迫，再不出门就会被堵在路上。想着秦灿本来就对自己一肚子怨气，假期后的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不炸窝才怪！
最后也只能一甩门，眼不见心不烦。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宁悦需要在大家来之前，把每个工位的环境按照各人的习惯整理一下。
从每个人的办公桌上，可以一窥主人的心性。而观察每个人的习性，是宁悦的习惯，也是她在这份工作中收获的一个乐趣。
秦灿和钟天明的桌子，永远都是乱七八糟；潘洁和钱律师则总是整整齐齐的。秦灿愿意把所有东西都摆在桌面上的；钟天明则把把工位当成小卖铺。上一回全公司灭鼠，特意在他的座位下面投了个饵箱。钱律师的工位则空空荡荡的，连尘土都恨不得藏起来，据说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兼职，也只是道听途说，谁也没抓到实锤。至于潘洁则把自己的工位布置得像个温馨的家，鲜花四季不断，养生壶常年飘香，桌子底下还藏着个按摩器。
宁悦轻车熟路的做着。虽然五六个人的工位不算少，可是破坏力加起来也比不过胡子渊一个人。宁悦觉得，自从有了胡子渊，她对整洁的底线被一次次的拉低，而收纳整理的效率则在向无穷攀高。
用手不用脑，脑向别处烧。此刻，胡成的问题犹在耳边，答案也在心里朦朦胧胧有了一个。只是她不确定，这个答案后面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还有那个陈总，宁悦只说了一部分实话，就是如果她答应秦灿，那么自然就能接触到陈总那部分的信息。这次内调规模极大，据说是因为集团接到了一笔来自工商总局的罚单。为了合规的需要，才要在整个集团内部进行一次，甚至包括了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宁悦很好奇，胡成为什么这么问？
前车之鉴告诉她，苍蝇不叮无缝的的蛋！
买咖啡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何宽，估计他做的也很辛苦，没有时间优哉游哉的排队了。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别说创业，就是带孩子，要想带好，也要付出的相当的代价！
拿着咖啡和其他人的饮料送进办公室，钟天明和潘洁已经到了。宁悦明显感觉到异样的目光，但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接过各自的饮料说了句谢谢，就飞快的低头工作，恍若她得了什么绝症。
宁悦走进秦灿的办公室，秦灿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放下咖啡，秦灿说：“宁悦，你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谈。”
开始了。宁悦想。心口狗毛被狂风吹乱，时而堵的水泄不通，时而畅通无阻。
秦灿的嘴一张一合，宁悦渐渐听明白他的意思，却有些哭笑不得：秦灿居然是为自己好，才辞退自己的。真的是为自己好，没有一点借口的意思！
秦灿的意思有两条：第一，你这样的工作状态不对。既然来工作，就应该全心全意。总是请假，就算没耽误工作，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且，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你这么做，影响了团队的和谐。第二、你有小孩，小孩需要照顾，你家里也不缺钱，那就回去带小孩。专心给孩子一个完整的陪伴，不比你每天离开八九个小时更能满足孩子的要求么！
秦灿说的极恳切，只是内容朴实的让宁悦以为他怒急了在骂人。听到最后，宁悦才终于确定，这家伙是真的这么想的！
一个从没结过婚更不要说有孩子的单身汉，这么恳切的和一个妈妈讨论怎样才能给孩子完整的爱与陪伴，怎么想怎么诡异！难怪潘洁和钟天明他们一副不能启齿的样子，这种理由对于年轻人来说，的确难以接受，也无法表达！
一时间，宁悦倒有些佩服秦灿，至少他可以讲明白！
宁悦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秦灿，字斟句酌的慢慢问道：“秦主任，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这样重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抚育问题，但是，您看，这显然涉及到我家里的事情。该怎样安排我的家里，似乎——”
秦灿脸一红，讷讷的说：“我是真心这么想的，你不要误会。你的工作你也看到了，根本不能体现你的价值。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律人才，但是你并不是完全投入这份工作的，而且一旦孩子和工作发生冲突，你的选择从来都是孩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对孩子也不好。”
宁悦诚恳的说：“秦主任，谢谢您！但是我真的没有浪费时间。因为如果我现在不做，真等孩子长大了，用不着我了，我就完全没机会工作了。我喜欢工作！请你相信我，带孩子是我的义务，我必须做好；但是，工作，是我的兴趣。我喜欢工作的状态，喜欢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哪怕是一份——像现在这样的工作，在您看来毫无价值，可是我却觉得它很有意义，至少它为各位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能做好，我觉得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我做我目前能做的事，是为了等我能做更多的事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个机会。”
说完，宁悦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内心也是恍然明了，除了应付千疮百孔的婚姻，原来自己对未来还有这样的期望！
秦灿搓着手，显然没想到宁悦会这样想。一些念头疯了一样的涌进他的脑海，明明他想劝宁悦回去带孩子，因为这样对孩子好；但不可否认，他强烈同意宁悦的观点，女人必须有自己的工作，尤其是做了妈妈以后。
秦灿叹了口气，居然站起来为宁悦倒了杯水，递给她，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常常自己在家。我母亲——也上班。当然不是什么女强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我记得别人都走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在教室等她。无聊的时候，会把整个教室的地面再扫一遍。有一次，我把每把椅子的椅子腿儿都擦干净了，我妈还没来接我，是老师把我带回她家吃的晚饭。”秦灿看着窗外，眼睛有点涩，顿了顿，才说，“当妈妈上班很辛苦，如果没必要，还是留在家里多陪陪孩子的好。”
宁悦默默的听着，苦笑着接道：“如果可以，谁不希望留在家里陪孩子呢！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这样做的。”
秦灿并没有反驳，他当然知道母亲那样做的原因——离婚。父亲娶了所谓的真爱，母亲主动让贤，然后带着自己离开了那个家。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但他也算是默认了宁悦的说法。
宁悦等了一会儿，见秦灿不吭声，但也没反对，觉得有必要明确一下：“您刚才说的对，现在这份工作，我做着的确简单的有些过分。我可以做更复杂的工作，可以承担更重的责任，但是，无论我出来做不做事，首先都是一个妈妈。即使我迫不得已出来，我仍然不会忘自己自己母亲的责任。我需要分出更多的精力照顾孩子，需要留出更多的时间给孩子，也许这些时间和精力对孩子而言并不够，但已经是我能够给予的最多的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它最适合目前的我。”
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击中了秦灿，轰的一声把方才困扰他的那些对立矛盾的想法炸的粉碎。在一片碎屑中，一道亮如闪电的想法清晰的照亮他所有的思绪：
这已经是她能给予你的最多的了！
你还要求什么？！
你还要求什么？……
“是你耽误了我！你自己既然没有这个能力，当初干嘛要抚养我？！”
曾经说过的话，终于从深渊中冲破了束缚，带着呛啷啷的铁链，拧成一条恶龙，在秦灿的脑海里叫嚣狂啸！那些年，那些人，那些话，那些愤怒，那些眼泪，还有——绝望，都一起冲破尘封，在秦灿的脑海里复活……
烈焰在燃烧，却如坠冰窟。隔着闪烁的火焰，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在默默的看着他。那么温柔，那么无奈。他伸出手，她也抬起了手臂；他欣喜欲狂，那手臂却只是挥了挥，摆了摆手。然后，从指尖开始，及手臂，及身，及颈，还有那双眼睛，都像星尘一样慢慢散开……
不！
秦灿大喊着，耳中却寂然无声。
烈焰在燃烧，心在下坠，无底的深渊里，他只想抓住那一抹亮光！
不——
秦灿努力的挣扎。
别走！听我解释——
别走！我是你儿子啊！
别走！你不是说好不走么——
别走！你不是说好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你也不走的么——
呃——
潘洁和钟天明被宁悦的惊呼喊进了办公室，看到晕倒在办工位上的秦灿，吃惊的看了一眼宁悦。
还没问，钟天明已经开口： “老天，宁悦，您跟头儿说了啥，怎么能把他气晕了？！”
宁悦很无辜的看了看他们俩，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告诉他，我很想留着这份工作啊！别多说了，赶紧送医院吧！”
大家谁也不敢动，只能看着宁悦去打电话。这时，秦灿忽然闷哼一声，动了动——
“醒了？！”潘洁惊呼，赶紧凑过去看。
钟天明站在一边嘀咕：“头儿这么想辞掉你啊！你不想走，居然可以气死他！嗯，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学一学——”
这时，秦灿皱了皱眉头，依旧没有睁眼。可是——
潘洁忽然站直了，扭头去看钟天明，钟天明奇怪的扒头朝秦灿去看，却被潘洁一把摁在脑门上摁了回去！
宁悦瞅了一眼潘洁，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去了秦灿眼角的泪水。
潘洁很威严的扫视了大家一眼，低沉而严厉的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钟天明已经看到了，立刻点点头，然后拽了拽潘洁的衣角：“都活过来了，我们先出去吧？或者，待会儿再进来？”
潘洁犹豫着，宁悦看了看秦灿：“估计他也不想这样被人看到，你们都出去吧。万一不好了，我再叫大家。”
潘洁还有点犹豫，钟天明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出去了！
宁悦四下看了看，兑了杯温水，用咖啡勺舀着，慢慢的送进秦灿的嘴里。
秦灿还没睁眼，整个人软趴趴的，一颗大头东倒西歪。这不难，胡子渊小时候比他软多了！宁悦先把秦灿身子靠在椅背上，然后调好椅背的高度，让他可以顺势半躺着，然后侧过头，用勺子微微用力，撬开嘴巴——
秦灿并不张嘴。
宁悦觉得他应该不是昏迷的那种不张嘴，仔细观察了一下表情，仿佛是胡子渊小时被噩梦缠住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又顺着脊柱呼啦了两把，习惯性的说：“醒醒，醒醒啦，”后面本来还有一句“妈妈在呢，不怕不怕”，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秦灿的表情已经有了松动。
宁悦赶紧舀了勺水，顺利的送进了秦灿的嘴里。
秦灿砸吧砸吧嘴，眼皮抖动，慢慢睁开眼。
他目光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
宁悦见多了这样的口型，心底止不住的诧异，却清醒的意识到，对这样一个好强倔强的领导而言，最佳的办法就是装作没听清，没听懂！
“你说什么？”宁悦轻声问。
秦灿眼神骤然对焦，随后变的凌厉起来。宁悦放心了，人活了！赶紧起立，退后，做恭敬状。
秦灿揉了揉额角，没看宁悦，问道：“我怎么了？”
“您突然晕倒了。”
“晕倒？多久？”
“没多久。就一下。”
“叫人了？”
“没来得及。”
问的咄咄逼人，答得滴水不漏。
秦灿沉下肩膀，撑着额头缓神。宁悦松了口气，默默等待。
“我——没说什么吧？”
宁悦做不知道问什么的样子，茫然的看着秦灿，答非所问：“说什么？要不叫大夫来看看？”
楼下有个药店，里面有个坐堂中医。
秦灿摆摆手，“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宁悦担心自己工作的事，但也不好这个时候问。犹豫着，还是转身走了。
“刚才是谁叫的我？”身后秦灿忽然问。
宁悦眼珠转了一下，正色问：“有人叫您么？”
秦灿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终于挥手让她出去了。
桌上一杯白水，小小的咖啡勺躺在旁边。秦灿拿起咖啡勺，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
就在刚才，他不顾一切的追着那抹光亮，绝望的扑向深渊的最深处，在浓黑的空虚深处挣扎的时候，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在喊他：“醒醒，醒醒！”然后，是一滴清凉坠入，在他犹豫愣忪的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他把小勺放进嘴里，那感觉又熟悉又陌生了：每次做了噩梦，总有人这样叫着拍醒他，然后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喂他一点清水……
只是，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甚至不愿意想起！
潘洁拿着离职表格过来让宁悦填，看宁悦闭着眼很伤心的样子，没有打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宁悦接过离职表，拿起笔正要填，又郁闷的把笔扔到了一边。潘洁吃惊的看着她，宁悦站起来，对潘洁说：“我不走。我不能走！”
这时候走了，只怕后半生都没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是——”潘洁扭头看看秦灿的办公室。
宁悦说：“谢谢你潘洁，我不会为难你的。表格放在这里，但是现在我不填，也不会申请。”
“你这样闹，万一惹怒了主任，恐怕赔偿金就会受影响。”潘洁好心劝她。
宁悦苦笑：“我都不介意做行政了，还在乎赔偿金！你们可以把我调走，但是我不会辞职的。”
潘洁轻轻叹了口气：“你再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吧。”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宁悦看着潘洁离开，缓缓的吐了口气，又把眉头锁了起来。对孩子她可以吹牛，假装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可是实际上，当“坏人”真的来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宁悦咬着下嘴唇，看着秦灿的办公室发呆。然后，她毅然决然的站起来，走到秦灿办公室门前，敲响了门板。
“进来。”秦灿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宁悦进去，一没哭，二没闹，装作没看见秦灿疲惫的样子。只顾把罗总落实下来的内调完成的时间表，每个人工作的平均时效（潘洁和钟天明的工作时数是宁悦统计），和实际工作量，一股脑的列给秦灿看。
秦灿终于打起精神，戒备的问：“我知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完不成。”宁悦也不客气，直奔主题，“不仅不能在您承诺的时间里完不成，罗总给您定的deadline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秦灿脸一沉，瞪着宁悦，不吭声。
宁悦也不怕，说：“我有办法，可以让您在罗总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讲！”
“把钱律师调回来。他现在跑的那个案子，刚刚开完庭。三天后宣判结果，他完全可以回来。”
“外聘律师也需要自己人盯着。”秦灿盯着宁悦，慢慢说。
宁悦左右看了看，舒缓了一下，才笑了：“钱律师的执照挂在哪个所里，您比我还清楚。”
秦灿面色一僵，别说钱律师有一份额外的工作，他也有。宁悦这么说，无非是提醒他所谓“外聘律师”不过是他们基于特殊关系的相互关照，需不需要盯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种事，看破不说破。宁悦不是逼到这个份上，也不愿意拿出来讲。
秦灿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久没上班，知道的不少。”
“负责部门文档的整理工作，很容易了解一个部门的历史和信息。”
秦灿想了想：“就算老钱回来，也不过是刚刚满足姓罗的要求。”
罗雅婷也是老法务，这里的猫腻怎么会不知道。卡着老钱的工作量定下的deadline，算计的要么是让秦灿在公司同仁面前丢脸，要么就是掐一下秦灿的财路，两头沾光。所以，秦灿才虚张声势要个气势，另一方面咬牙不让老钱回来。总得占一头。
宁悦说：“我可以帮你在你承诺的时间里完成。”
秦灿一扬眉，他也这样计算过，可惜被宁悦拒绝了。但是宁悦紧跟了一句：“我有相当一部分会在家完成。”
“公司内部资料不能带出去。”秦灿皱眉头。
“不能带出去的我不动，总有整理归纳和表格，可以不要求空间。我看过，只要合理安排，可以完成。”
秦灿手中的笔又转了起来，良久，才忽然问：“你回家做，孩子谁来陪？”
宁悦愣了一下，没想到谈着工作突然提到了孩子，但还是回答：“他睡着了，我就可以干活。小朋友一般九点半左右都能睡着。那时候我就可以工作了，我晚一点睡没关系。”
秦灿面无表情：“没上班之前，你这种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宁悦脸有点热，但还是说：“按照司法答案的系统要求，研究发条和一些业务上的东西。”
“参加答案了？”
“没有。”
“为什么？”
“没时间。”
“你的律师证呢？”
“一直在所里挂着。”
秦灿点点头，“挂着是要交钱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想过放弃么？”
宁悦摇头：“没想过。”
秦灿不再问了，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笔，嘴巴微微张开，沉浸在某种莫名的情绪里。
宁悦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僵立在那里，偶尔把眼珠转向一边。
也不知等了多久，秦灿忽然如梦初醒，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走？哦，就按你说的那样做吧。你把卡交给潘洁，让她帮你打。时间——自己把握吧！”他点点头，自问自答般的说，“好好做，一定要好好做。”
宁悦觉得今天的秦灿简直像个神经病，但事情对她而言并不是坏事。尤为难得的是，秦灿居然主动给了她变相的弹性工作时间。这对宁悦简直太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