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桀叶连衣谢长宴》 第五章 免费试读
门被推开的一瞬，卫桀眉眼含笑微弯，手里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一壶檀香，烟丝渺渺，熏得人愈发混沌。
眼神对视，脸颊仿若攀升羞涩。
我从未料到卫桀会来，曾问过春水他的事。
一提到卫桀，春水愁眉苦脸，为他愤愤不平。问她发生何事，春水—一道来。
兄长在我进祠堂第二日，竟分了卫桀倒粪的差事。
言之凿凿:「既你执意留在阿芙院子，阿芙对你也尚且几分新鲜，我允罢了。毕竟阿芙院里正缺个夜香郎，阿芙性情我是知晓,等她新鲜劲一过，你也有个去处。」
卫桀不好反驳，只好隐忍不发。
春水描述得绘声绘色，她为卫桀打抱不平，曾问他为何要允下这羞辱人的差事。
卫桀神色平淡，好似被羞辱的人不是他。
「只要能待在姑娘身边，这些又有何怨?」
愣是把春水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春水为卫桀打抱不平的声音宛若在耳畔飘荡，就连如今亲眼见着他，心中不免腾升愧疚、心疼。
我们干脆在门]口盘腿而坐，卫桀将饭盒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我面前。
偶尔微风款款，鼻尖淡淡皂香。
卫桀一身粗衣，我装作不知情问他为何不穿我挑的衣裳。
他谈吐有度，三言两句将话挪开。
从干净的衣袍里掏出一个褪色严重的护身符，放在我的手掌心。
「祠堂阴气重，这是我阿娘在我十岁生辰为我求来的护身符，姑娘收好
了。」
望着手心里卫桀体温呵护尚且温热的护身符，我为之狠狠地动容。
左看右看，这护身符除褪色严重以外，我竟有种熟悉感。
忍不住呢喃出声:「为何我瞧着好似在哪见过.....
卫桀闻言，指腕狠狠蜷缩，好半晌我抬眼与他对视，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出声:「护身符样式普通，几乎人人都有，姑娘觉着熟悉也正常。」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答道。
就将护身符递了回去，佯装不悦。「既然是你母亲为你求的，你怎可如此随意交予他人?」
卫桀满心满眼都是我，带着几分执拗认真，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弦上。
「姑娘是我喜欢的人，我阿娘不会怪我。」
此话一出，对他的愧疚更深了一层。
对曾经向他许诺跟着我，好酒好肉伺候的话而羞愧。
如此绝佳美人，竟被我拖累成夜香郎。
卫桀对我的心意,我很早就知晓。
我院子的亭子下总会无故生出可口酸甜的水果，还有各式花样的点心。
说来也怪，我问了院子里的丫鬟仆人，都是否口不认。
直到有一日，我偷偷躲在假山后面，亲眼瞧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高而不壮的男儿，独独怀里是突兀干净的帕子包着什么东西，细细呵护，好似是易碎的珍宝。
他鬼鬼祟祟地往亭子去，张望四周担心有人出现。
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亭子的石桌上。
那时，我才知晓府里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我与他是天壤之别的差距，我曾嘲笑他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肖想我。
就算如此，我竟发现，我与他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对兄长产生畸形的爱。
而他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
同为天涯沦落人。
我不过晃了会神，卫接心思敏感脆弱，竟想岔了。
他说得很慢，音色拖得迟延，生怕遭我拒绝,祈求般地望着我。
「姑娘，这护身符是干净的……」
我为之一怔，动作一气呵成地将他的护身符藏在袖子里。
卫桀见状，眉眼间的阴郁扫尽。
献宝似的将饭盒打开，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情愉悦，食欲大开。
他说这些都是他亲自烧的。活一干完，紧赶慢赶才将这些饭菜做出来，怕耽误时间让我饿了，少烧了两盘菜。
他说得不错，比平日里送饭菜迟了半个时辰。得亏我在陶冶丹青，一时间忘乎所以，没察觉肚子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问他手为何伤成这样，卫桀不以为然,释然笑了一声。
用不经意的口吻道:「是昨日公子有急事要出门一趟，挑了匹不服管教马，耍起滑头要把公子从马背上甩下来。我恰好路过，将马拉住，被它踢了一脚在地上擦的。]
往嘴里送食的动作一顿,抬眸间撞进一双别有深意的眸子。
内心蹉跎一番，半晌，我艰难地吐字道:「兄长可有伤到了?]毕竟他是我的兄长，我关心他也是情理之中。
「好似伤着了膝盖，所幸当时有叶家三小姐在，懂些医术，及时处理了伤口。」
「叶连衣?」
乍听这名字，给了我当头一击，头昏脑涨。
叶连衣，爹娘在世曾有意撮合兄长和她。世事难料，前几年爹娘竟在上山礼佛命丧于山匪刀下。至此，谢家仅余我和兄长相依为命。
换句话来说，是谢长宴只有我了。
「谢芙儿，我没爹娘了，我只有你了，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可好?」
这句话是爹娘离世的第二月，他酒后失言对我说的，却让我记了这么久。
所以，他是要延续爹娘未了的心愿迎娶叶连衣吗?
心脏隐隐钝痛袭来，连握筷子的力气都一点点被抽干。
卫桀从不明我对兄长有非分之想，单纯以为我是对相依为命的兄长终娶她人，而感到失落。
他看了我一眼，垂眸间浑若无意地开解道:「我瞧着公子这几日与叶三姑娘形影不离，叶三姑娘温良恭俭，想必是个易亲近的。」
事到如今，我该能如何?
兄长刚正不阿，叶连衣温良恭俭，他俩儿在一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声音轻若幽灵:「如此是极好的……」
卫桀没再继续，一双眼眸深深地望着我，里头有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