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者》 13.逼单 免费试读
陈轩和杨滔走出福瑞公司时，已经快七点了，天色早就黑了。风吹在脸上，生硬而且冰冷。陈轩的心情倒是大好，虽然没有马上签约，但今天的谈判目的达成了。二人开车驶出福瑞，在出门的左侧一棵树下立着一个人，陈轩仔细一看正是下午和自己四目相对的那个人。华富的销售，还等在福瑞集团外面。
福瑞集团办公楼三三两两的灯光，寒风微微的呼啸，树叶随风摇摆并肢解般的下落，那个立在寒风中的华富软件的销售，长时间的印在陈轩的脑海和内心深处，像一个斗士藏在盾牌后偷偷的拿着长矛随时准备重重的刺出，像一只困兽疲倦的蜷缩在铁笼里自顾自的摇摆着脑袋并不断发出沉闷的嘶吼。陈轩心中一阵喜悦一阵悲凉，喜悦的是，站在寒风中等待的是对手，悲凉的是，站在寒风中的又何尝不是自己呢。销售的生活就是如此，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从来没有居中之地。陈轩想起前几天看的一部电影，电影中说有一种没有脚的鸟，终其一生都在大海上飞翔，当它飞不动之时，便会落入大海然后死亡。陈轩觉得也许销售就像这只没有脚的鸟，在成功和失败的竞争中不断飞翔，在取得业绩的海洋上不断的飞翔，当没有业绩之时，也就是落入大海的时候到了。这只鸟和销售，能做的就是不断的飞翔并努力飞的更远，便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陈轩几天后到公司时才知道庄清纯已经离职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陈轩知道显然是因为市场活动被骂的缘故，却也不知如何开解，趁间隙和正在收拾的庄清纯聊了几句。陈轩站在庄清纯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庄清纯还是散发出让陈轩无法自拔无法抵抗的气息，轻松的笑声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庄清纯说谢谢陈轩那天的解围，
“那天的事谢谢你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热心肠。”一边说着，一边将抽屉中的一串风铃递给了陈轩，“送给你吧，表示我的谢意。”
这并不是一般的金属风铃，也没有精细的做工，看上去似乎是少数民族的某种饰物。陈轩很是意外，微微的捏住了庄清纯的指尖，接过风铃。庄清纯涂了粉色的美甲，和她的唇彩差不多的颜色。陈轩捏住她指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看着庄清纯的眼和唇，一股灼热的感觉由内而外，这股灼热之气到了陈轩的嘴唇时又戛然而止，将陈轩的嘴唇炙烤的干涸难当。陈轩不由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舌头滑过嘴唇时，都能感觉到两片嘴唇如绝望般的干涸。
陈轩问庄清纯下一步去哪里，庄清纯说还没想好，也不打算这么快想，反正年底了慢慢找吧，等过了年再去上班也不迟。陈轩还是头一回和庄清纯说这么多话，市场活动上的事，让两人拉近了距离，也没有了往日的生疏。庄清纯主动的添加了陈轩的微信。多年后，当陈轩躺在酒店的双人床上，隔着浴室玻璃看着正在淋浴的庄清纯，半透明玻璃映衬出庄清纯玲珑的曲线，陈轩也会想起来今天自己对庄清纯的渴望早早的就滋生和萌发了。
从庄清纯那回来，路上正巧遇到李宽勇从电梯口进办公室，李宽勇带着一顶红色圣诞帽，手中拿着白色大胡子，背着一个说不清什么材料和颜色的大包，看上去一副圣诞老人的造型。陈轩看着李宽勇滑稽的的样子，问他，
“你这是什么造型？”
李宽勇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说了一句相当不标准的英文，“Merry Christmas!”尽管说的不标准，但陈轩还是听懂了，也才意识到圣诞节近了。陈轩从来不过圣诞节，觉得这是老外的节日，其实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普思所在的IT行业，倒是很流行国外的节日，特别是情人节和圣诞节。每年圣诞节，各个大区都会在当天下午组织员工开个简单的party，在party上“圣诞老人”会被着他的背包，给大家派送礼物。“圣诞老人”大多由公司里活泼好动人缘好的人扮演，最近两年都是李宽勇。看样子今年仍然是他。
节日的气氛总是会反衬出人们内心的孤独，辉煌的烟火，喧闹的人群，车水马龙的道路，神色欢喜的情侣，这个时候人们内心的孤独仍然会暗暗滋生，就如夜间路边落寞的吉祥物扮演者。陈轩和李宽勇嬉笑的，一面微微的回过头想远远瞟一眼庄清纯，但已经离得较远看不清楚了。陈轩心想圣诞节这么热闹，也不知道庄清纯会怎么过，她会像王小美一样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有，那她便不会孤单了。陈轩很诧异为何自己这么牵挂起庄清纯来了，想到这却脱口而出一句，“庄清纯要走了。”
李宽勇嬉笑的冲着陈轩说：“正常不过的事了，像活动上那样骂，我也受不了。”说得好像他前段时间在电梯间当众挨批的事完全不存在一般。
陈轩放下了关于庄清纯去留的事，继续焦虑起福瑞集团项目的事。自从谈完价格后，一直没有什么新动静。这一点，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信号。陈轩和杨滔商议后，考虑到马上就年底了时间所剩无多，普思合同审批流程也较为繁琐需要预留时间，一致认为不能等待。等待，在激烈的竞争力，意味着放弃，因为对手可不会在家里睡大觉。这也是在项目推进上，应该快速行动的重要原因，等待是大忌。按照杨滔的吩咐，陈轩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了福瑞集团的办公大楼里，和李荣、宋小凯打过招呼，讲明了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谢总谈合同签约的事。李荣和宋小凯也希望项目赶紧选定供应商，自己又不好直接催谢总，显得自己操之过急，所以对陈轩的出现丝毫没有反对。交谈过后，李荣交待宋小凯将陈轩带到了谢林平办公室对面的一处会客室中。这件会客室正好可以看到谢林平办公室的门和进出情况。陈轩在会客室中***等待谢林平。
转眼间到中午了，谢林平的办公室仍然是关着的。等待分为两种，漫无目的的等待并不会使人焦虑，而带着目的的等待往往使人焦虑，正如现实与目标间的巨大落差般让人精神落空。陈轩一边处理着工作事务，一边紧盯着谢林平的办公室大门。约摸下午三点的样子，终于看到谢林平走进了办公室。陈轩收起电脑，赶紧追了过去。这种时候一定要抢占先发位置，不然谢总被各种审批请示占用，就没有和谢总沟通的时间机会了。陈轩怀着忐忑的心情，直接走进了谢林平的办公室，十分客气的打过招呼和说明来意。谢林平对陈轩的出现也感到些意外，清楚了陈轩的来意后告诉陈轩说“这几天比较忙，过几天再详细谈。”
陈轩对此早有意料，客户说忙，就是十足的借口。陈轩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表达了一通，双方沟通充分、对合作有诚意、时间紧迫等，希望尽快签订合同进场实施。让陈轩意外的是谢林平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表情淡漠，心不在焉。陈轩想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甚至是对手做了什么，让谢林平的态度发生如此明显的转变。但根据掌握的信息，也不至于会是这种情况。此时的陈轩心内五味杂陈，脚步一度想退出办公室去，但很快就打消的这个念头。让陈轩打消这个念头的，是一位进来请示审批的财务经理。财务经理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陈轩，对陈轩僵立在谢林平办公台前颇感意外，不过仍然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向谢林平请示工作，在谢林平看文件签字的当口，财务经理在旁边的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递给陈轩，并请陈轩坐到了办公室的会议桌一边。陈轩被财务经理的举动解围，缓解了尴尬的局面，很快平复了心情，心想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不能马上有改观，说不定下次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必须得硬着头皮坐在这里等下去，就不信他谢林平能如此铁石心肠。
进出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都看到了坐在外间会议室里的陈轩。陈轩心中下定决心，必须要赶紧追着谢林平把项目合同签订下来，不然事情传到华富耳里，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变化出来。
约摸到了下班时间，谢林平走出了里间，看到了还在外间等着的陈轩，二人眼神对视了一眼，陈轩马上站起来喊了一声“谢总！”
谢林平“嗯”答应了一声，接着说“我还有点事！”说完就朝完走去。陈轩心中大骂，搞不清楚谢林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如果今天谢林平走了，明天自己还是得照样过来守着，既然都是守，不如今天守到底。想到这，陈轩心中一横，收起电脑追了出去。谢林平刚进电梯，发现陈轩也跟着进了电梯，说：“陈经理，这几天确实比较忙，先过几天再说。”
陈轩应道：“谢总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如果有，不妨咱们直接摊开了谈清楚。”谢林平没有回答，从四楼下了电梯，走进了李荣的办公室。陈轩也跟着出了电梯，等在外面。过了一会，谢林平从李荣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陈轩还在等，脸色有些不悦。接着谢林平走进了电梯，按下了负一楼停车场。陈轩继续跟着谢林平吓到了停车场，一路上说了希望谢总能支持工作、感谢之类的话。
但陈轩的说辞并没有打动谢林平，谢林平对身旁喋喋不休的陈轩不理睬，直接打开车门发动了他的路虎车。陈轩心中也是十分恼羞，一股火气喷涌而出，觉得选不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目中无人，况且自己和同事前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时间精力，现在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十分恼火。不知道是那里的筋搭错了，陈轩一下站到了路虎的车头，一手放在引擎盖上，一边大声说：“谢总，以普思在管理软件行业的地位，我今天完全没必要在您这里这么低声下气，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对福瑞项目的重视，不想前期我们双方所付出的巨大努力白费。不管结果如何，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到底要不要和普思合作？”陈轩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认真说这话时，脸色一本正经，看起来心智异常坚定。
谢林平也被陈轩的这个举动搞得颇感意外，沉默了几秒钟，盯着陈轩说：“你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我们把合同定下来。今天我确实有急事要出去。”
陈轩得到了谢林平的正面答复，也不好继续挡着他去办事，继续一本正经的冲谢林平点了点头，说“好，我们明天把合同定下来！”于是，退到了一边。路虎很快开走了，陈轩看着路虎消失在停车场镜头，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过好在总算今天的死皮赖脸没有白费，但却丝毫没有签单的欣喜。猛然发现，居然忘了和谢林平确认明天上午几点钟了，看来又得一上班就来守着了。
陈轩走出福瑞公司，给杨滔电话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和进展，杨滔电话里表扬了陈轩不屈不挠的精神，表示明天会和陈轩一起过来现场，交待陈轩准备好电子版的合同，明天在现场打印签定，至于普思内部的合同流程，拿到客户盖章的合同后再走审批吧。
陈轩准备好了相关文件，正准备睡觉，收到一封邮件，是庄清纯群发的，向公司同事告别，看来已经办理好离职手续了。陈轩站在阳台上抽了根烟。夜已经深了，对面的高楼仍然有星星点点的住户亮着灯没有入睡。陈轩很享受夜间的感觉，精神没有一丝疲倦，反而十分清醒。但每每这个时候，陈轩心中总会生出疑惑，似涟漪一般消散开去却又绵绵不断生出新的涟漪。此时的努力，对未来会有什么影响呢？未来，会过的更好吗？这种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未知感和迷茫感，深深灌醉了陈轩的内心，没有一丝潮涌，没有一丝波涛，有的只是平静。陈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重重的吐出，烟雾迷散到玻璃上，窗外的景象模糊不清起来，玻璃倒映出陈轩房间和陈轩的镜像。看着玻璃中的自己，似乎有一点点怜惜泛出了陈轩的心头。这样的夜，会有多少和自己一样的人，立在阳台上看着城市中寂寥的星光灯火，然后顿声愁绪呢？
陈轩一早和杨滔碰面后，赶到了福瑞集团。陈轩此刻看着福瑞集团的办公大楼，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昨天在这栋楼里不断的寻觅和紧跟谢林平的身影，让陈轩的精神到此时还处于紧绷状态，陈轩内心告诉自己，一切肯定还没有这么快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