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趣阅文学网 > 资讯 父亲长长的一生无弹窗阅读 叶圣陶朱自清小说

父亲长长的一生无弹窗阅读 叶圣陶朱自清小说

时间:2020-03-02 15:56:30编辑:谷丝

男女主角是叶圣陶朱自清的小说叫做《父亲长长的一生》,是作者叶至善创作的历史类型的小说,书中情节设定引人入胜,真的超好看。下面是小说介绍:本书是我国知名编辑出版家叶至善先生以编年体的形式,描写叶圣陶一生事迹的传记,本书为读者写出了叶圣陶这位睿智而智慧的老人不平凡的一生与中国命运紧密相连的经历,把近一个世纪波澜起伏的故事讲得栩栩如生,娓娓动听,特别是与叶圣陶相知相交的朱自清、郑振铎、茅盾、丰子恺、周作人、胡愈之、夏丏尊、俞平伯、冯雪峰、丁玲、老舍、巴金、冰心等20世纪中国文坛上的名人逸事生动有趣,让人看到一位大家的人生风采。

《父亲长长的一生》 03 免费试读

03

张元翀老先生想来中过举,没这点儿名望,人家怎肯把子弟交给他教?又特严厉,顾颉刚先生说他“待童子若囚犯”,戒尺不离手。塾中的书房可不是如今的教室,一间大厅里七八个学生,年龄和程度都参差不齐,读的也不是一本书,这个念《论语》那个念《孟子》;老师只好一个个轮番教,给这个教几行,给那个教一段;先管识字断句,等学生背熟了,回过头来逐字逐句讲解。老师今天教的,学生第二天得照原样向老师还一遍;要是背不出答不上,就摊开手心挨戒尺吧。顾先生说他常常挂着眼泪回家;他父亲看他手掌肿得像半个馒头,连连说“怎么能这样呢”,第二年就不让他念书塾,留在家里自己教。我父亲倒从没尝过戒尺的滋味。同学中数他年纪最小,也许占了些便宜。而我祖父,自己也舍不得打的,怎能让娇儿受这样的苦楚;自己又教不了,只好做出规矩,要我父亲念熟了老师教的,方准许吃夜饭。

顾先生还说,当时和我父亲虽然同窗接席,却连谈话的机会也极少。小时候我听父亲说,只等老师出门拜客,同学们就闹翻了天,在书房隔壁的那张炕床上扮演《武松打虎》。甚至也敢把辫子上扯下来的长发连接成“电线”搞起了“秘密通信”。一九六五年动员老作家给孩子们写文学作品,父亲连续写了五篇,总名《一个少年的笔记》,想给高小学生自己寻找作文题材做些个榜样。在小标题《你们幸福了》那一篇中,这位少年记下了晚间乘凉,听老爷爷讲幼时念书塾的趣事。不用说,这位老爷爷就是我父亲;除了末尾上房顶一段,讲的是后来在小学里龚赓禹先生的故事,其余的全发生在张元翀老师设的书塾里。

在严师和慈父异曲同工的关怀下,父亲总算念完了当时士子必读的“四书”,还有《诗》《易》《左传》。在八九岁上老师说他可以开笔了,就是对圣人的训词有了些儿初步的理解,可以开始学做文章——代圣人立言了。出的题目是《登高必自卑》,还关照他应当写到“为学”方面去。父亲依照他的吩咐写了八十多字,结尾是“登高尚尔,而况于学乎”。老师看得摇头晃脑的,提起朱笔,在“而”和“乎”字旁都加了双圈。想来父亲在当时是颇为得意的,回家给祖父看了,祖父一定像接到了儿子中举的报条一般高兴。一九四〇年年底前,父亲写《论写作教学》,用这件亲身经历开的头。我想读者定能理解,我父亲绝非夸耀自己自小聪慧,而是为了批判那束缚思想的应试教育,把它捡来做引子。

平心而论,张老先生可以算紧跟时代了。一九〇一年,清政府宣布废除八股,以策论取士;他出的确是策论题,可是指导学生走的仍是老路,也可见教学改革之难。废科举办学校的言论常见于报

刊,念了书塾不应试,叫孩子往何处去呢?我祖父一定被这个问题困扰过。乙巳年(一九〇五),秋闱照常举办,看来科举一时还废不了,祖父决定让父亲去试试,不在乎中不中,让他先历练历练,免得以后怯场。父亲借此撒娇要挟,说得让他带两个马铃瓜去,夜里好解渴。原来点名进场在半夜以后,等到天蒙蒙亮,才有人抬着白纸糊的大灯笼,在考棚的巷子里绕一周,考生们急忙抄下灯笼上的考题,各自回考棚对着蜡烛苦思冥想,只要凑成三百字以上的一篇文章,就可以交卷出场。祖父微笑着,答应并兑现了父亲的合理要求。由于此,过了整整十八年,父亲才有可能依据那一夜的见闻,写成了他那一万多字的短篇《马铃瓜》。

我把编在《叶圣陶集》第二卷中的《马铃瓜》翻出来重温了一遍,又触发了不少回忆。小说是随笔式的,有一段提到做舅父的三项义务。我岳父到绍兴府考举人,也是舅父送去的,据说那位舅父喝多了酒睡着了,竟耽误了他听点名入考场的时辰。到我小时候,教育制度已大大改变,当舅父就省事多了,只剩下外甥头一回剃发,还得请舅父抱着。小说中也有一些是我先前没注意到的:当时苏州已经有了中学校,大概是庚子之后教会办的,否则哪敢跟科举答案对着干,牌示学生如有改名冒试,查出立即除名。至于那位号称“天王”的衙内是否是被派来捣乱的,小说没加暗示。还有件事有点奇怪,小说有几处提到上回赶考怎样怎样,可是父亲明明对我说过,他只参加过这最后一次科举答案。虽说小说可以虚构,做这样的虚构有什么必要呢?是否为了暗示科举制度已气数将尽,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呢?谁都知道,杜绝夹带是历来任何答案的规矩,应试必须经过严格搜身,才能领考卷跨进贡院的高门槛。这一回“大放送”,什么书都可以带,从《五经备旨》到《应试指南》,都是石印小字本。还有那人手一本的《圣谕广训》,更非带不可了;老师一向不教,学生从未念过,可是应考必须恭默皇上的“圣谕”两三百字,跟卷子一并上交。阅卷的师爷照例不看。大家都知道不过虚应故事而已,就是“赵钱孙李”默上两遍也成;这一回可以公然抄录,岂不更加省心。父亲是当作笑话跟我讲的,小说只提到书名,没写上这一段说明。

果不其然,才过不久,清政府就颁发上谕:丙午年(一九〇六)罢科举,办学校;又传出小学毕业相当童生,中学毕业相当举人的话来;好像为了安定民心,却又遮掩不住无可奈何的心态。茶馆里渐渐传开,这一下动真格的了,苏州府属的长(长洲)元(元和)吴三县合在一起,一口气合办四十所小学,开春全部上课。我祖父想,既然念完四年就是个童生,让我父亲去试试吧。又听我父亲说,颉刚这孩子得了他父亲的准许,已决定去考夏侯桥的那一所。我祖父思忖,顾老挑中的一定错不了。可是路实在远,上下午两个来回,少说也有八九里吧,叫个实足年龄才十一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呢?祖父下了狠心,把家搬到了离夏侯桥才半里多路的濂溪坊。

公立小学开学那一天,顾先生早早地来到濂溪坊,跟我父亲俩手拉着手跨进夏侯桥小学的大门。教室是才刷新的大厅,明亮的玻璃窗上挂着五色纸环联成的彩带。课桌的桌面是可以掀起来的,坐的也是洋式的带矮靠背的椅子,都排得齐齐崭崭。墙上挂着乌油油的黑板,听说老师用的粉笔还是从日本带回来的,当时苏州还没有粉笔作坊。尤其那具精致的风琴,真叫人忍不住要伸个指头在哪个键上轻轻按它一下。甭忙,耽会儿就上音乐课了,课程表上写着呢。除了国文,还有算数、历史、地理、博物、音乐、美术、手工、体操。哪儿来的这许多名目?其实一点也不奇怪,都是老师从日本带回来的。

请别把这一班可敬的先驱者当成了掮客。经过庚子年(一九〇〇)义和团和八国联军,这一番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不相匹配的较量,更使他们看清楚,大好中华被列强瓜分的那一天已经不太远了。清政府镇压变法,不自振作,只得由它;办学校启发民智,激励知耻力行,总是利国利民的事。他们自愿去日本受短期的师资培训,主要学的是科目的设置和教学方法。苏州有了这样一班不求名利的实干家,才有了中国人自己办的第一所作为样板的新式学校。

那些个小学的教员似乎个个是通才,什么课都能教,而且特别注重孩子的品德教育。我父亲那时身材矮小,正经跳绳踢毽子都不会,偏学会了爬竹竿。夏天院子里搭了凉棚,他顺着粗竹竿爬上房顶,坐在屋脊上逗底下的同学。正好龚赓禹老师进来,抬头看见学生上了房,连连说:“你好……好好地……快下……下来。”我父亲就双腿夹住竹竿溜到了地面上。龚老师瞧他没伤着什么,也没责备。我父亲到老也没忘记这位好老师。有一回上博物课,他挟了一棵蚕豆一棵油菜来到课堂,跟学生讲这是蝶形花冠,这是十字形花冠,还掰开花瓣,教学生识别雌蕊雄蕊。一朵花会有这许多讲究,我父亲从来没想到过。栽培花木,观察它们的生长,逐渐成了他毕生的爱好,在他的诗词、歌谣、散文,以及晚年写给俞平伯、贾祖璋等先生的信中,有不少有趣细致的记载。

音乐课也从没见过,老师一边教学生唱,一边还比画着教学生表演;有时让学生像兵士那样排着队,一边走一边唱行军歌。也非常注重体操,除了徒手操“立正”“开步走”,还有哑铃、棍棒等器械操。爱国主义教育从不间断,大都用老师们自己编写的教材。一九〇六年冬,为***美国政府驱逐华工,在历史课上,朱遂颍老师宣讲美国修建横贯东西海岸的大铁路,蒙骗了成千上万华工背井离乡,漂洋过海,生活困苦又受尽虐待,被称作“猪仔”;现在铁路修通了,却下令把一无所有的华工尽行驱逐。朱老师讲得声泪俱下,孩子们都感同身受,要求列队上街***,高呼对美国政府***的口号,宣传***美国货,挨家挨户劝说莫用美孚油。那时苏州还没有电灯,晚上大多用煤油灯;而美孚牌煤油是美国货,这是谁都知道的。在苏州城里,反帝群众运动,可以说是从这一次开的头。

老师经常跟孩子们说,爱国要从热爱自己的乡土做起。沧浪亭西南角上有座五百名贤祠,既小又偏僻,似乎一向很少人知道。一九六二年年初,我跟父亲去苏州,说好久没去沧浪亭了,这一回发个心去看看吧。拣背静的地方走,无意中绕到了这座小祠堂前面。父亲有点儿累了,说进去歇歇脚吧。祠堂只像一条比较开阔的走廊,朝南的一边是门窗,五扇北墙上都横五竖四,齐齐崭崭嵌着二十块长方形的碑,不知是水磨青砖还是青石板,共一百块,每块碑上刻着五位名贤的半身像和传略。字实在太小,尤其是高处的,我踮起脚跟也很难看清楚。父亲说:“不用看了,打头的那位是吴泰伯,孔子的学生言游也在内。总之都是对苏州有过贡献的乡贤。我念小学的时候,章伯寅先生常带我们来这里讲墙上的名贤;特地指着顾亭林的像,要我们牢牢记住他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跟我们说:‘五百名贤还没满额,后边还留着地位等你们呢。’”果然后边四五块碑还空着。用心如此,真可以说良苦了。

我没见过章老先生,是从父亲在抗战期间写的《我们的骄傲》中认识他的。我知道这篇小说的主人公黄老师,原型就是章老先生。苏州沦陷后,汉奸维持会胁迫他出山,要他做教育界归顺敌人的带头羊。为保持民族气节,他孤身一人,历尽艰辛来到重庆。当年在夏侯桥的四个学生打听得他暂住川东师范,约定了日子一同去探望他慰问他。在小说中,“我”的原型不用说就是我父亲自己;戈君,是顾颉刚先生;孙君,是周勖成先生;邹君,是章元善先生。黄老师见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啊,你们四位,准时刻来了。”守约遵时的好习惯,正是三十二年前,章老先生以身作则的教育成果。又说:“你们四位,往常也难得见面吧。”正是如此,除了周先生为了创办巴蜀学校,到重庆已多年,其余三位都是暂时歇脚的过客,不久就劳燕分飞了。多么难得的人生瞬间,四个幼年时代的同学,居然能围坐在老师膝前,细细地听他讲自己的生活故事,浸透着不屈的人格的故事。从父亲写给留守在上海的朋友的信中,可以查到这次可纪念的会面,是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七日。

父亲长长的一生

父亲长长的一生

作者:叶至善类型:历史状态:已完结

本书是我国知名编辑出版家叶至善先生以编年体的形式,描写叶圣陶一生事迹的传记,本书为读者写出了叶圣陶这位睿智而智慧的老人不平凡的一...

小说详情